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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氏捏着绿萍的肩头,死命摇着:“你这臭丫头,你说什么?这亲事是你娘求着我说的,到头来,你却跟她说你不嫁?你让我怎么跟江老板交代?我可是拍着胸脯保证过的!”
绿萍一双削肩,几乎要给闵氏捏碎,脸色煞白,两行清泪落下,哀声哭道:“姨妈,我已是夫人的人了,今生今世只一心伺候夫人,夫人待我不薄,我绝不弃她而去。夫人便是让我当牛做马,我也绝无二话的。”
闵氏恨声道:“你真是个死心眼。你怎么就是秦夫人的人了?我自有银子赎你出来。”
“我知道姨妈疼我,是我辜负了姨妈厚爱。”
屋子里闹腾得声音越来越大,附近几个小丫鬟都很识趣,退得远远的,没人敢上前。
绿萍只是低声哀泣。闵氏的火气叫她越拱越大,最后只恨得骂道:“我今日才算看透你这小蹄子了,你只说得好听,不贪恋侯府富贵。只怕都是放屁的!我还真叫你哄住了!现如今你人大心大了,连江家那样的身家,你都瞧不上了。墩子到底哪点不好?你们又不是没见过,当初明明也是言谈甚欢。你莫不是想给霍侯爷做妾吧?也对,你是秦夫人的陪房丫鬟!”
绿萍吓得忙道:“姨妈,你这样说话,莫不是要逼死外甥女么?我若对侯爷有半分妄念,叫我天打雷劈,死后下油锅去。”
闵氏奇道:“你又不给侯爷做妾,我要赎你出去,将你嫁给个好人家,你也不愿意,你到底要如何?你娘都快叫你气病了,巴巴的叫我来劝你。莫说她了,我都快让你气死了。”
绿萍却道:“我不离开夫人。我知道墩子哥待我一片真心,可我的心已给了夫人,没法再给旁人了。”
闵氏愣了,张口结舌:“你……你你……你说什么?”
绿萍急急解释道:“我自是说的一片忠心!姨妈想到哪里去了?”
闵氏又问:“那你就辜负墩子的心了?你就能眼看着我去丢脸了?”
绿萍又拿帕子掩着脸哭道:“是我对不起墩子,姨妈……你……劳你回了江家去吧。都是外甥女不好,叫姨妈作难了”一边说着,哭得更难过了,“下辈子,我再给墩子哥当牛做马,报答他一片真心。我此生……配不上他……”
闵氏气得直推打她:“你怎么这么死心眼?”
绿萍又哭道:“我的亲事,如今只有夫人能做主。夫人就算将我配给府里倒夜香刷马桶的,我也绝无二话的。姨妈……”
闵氏气得抬手狠狠一巴掌甩在她左边脸颊上,叫她一张白玉般的脸上登时泛出五道印子来:“你这个孽障。你是非要把我气得短命三年么?我真是白疼你一场。算我枉做好人了,从今往后,我再没你这外甥女。”
绿萍慌得跪下来,拉着闵氏衣角道:“求姨妈千万别说这样的话。是我不好,惹姨妈伤心了。姨妈心里有气,只管教训便是,要打要骂,外甥女都受着。只求姨妈莫打头脸,我……我下午还要当值,这个模样,如何见人呢?”
闵氏又是一巴掌甩在她右边脸上,再一巴掌又打在左脸上,怒道:“你还知道要脸见人,却不想想,我还有没有脸见人。你分明是在逼着我悔亲去。”
闵氏越说越气,又推搡了她一把:“你少拉扯我衣裳。”
打完骂完了,这才走了。刚出了绿萍的屋门,就气得煞白着一张脸,跌了下去,幸而倚在了门框上,这才没倒了。
“姨妈……”绿萍哭着叫了一声,却仍是跪在地上,没敢起来去扶她。
闵氏就这么脸色惨白,身子发飘,纸片一样晃出了霍府。
闵氏刚走没一刻钟,绿萍就病倒了,躺在床上起不来身,床帐也拉得严严实实,不叫别人看了去。她也不让请大夫,只命一个小丫头去帮她向夫人告假。
绿萍如今是秦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头,深得信任。月钱高,得赏多,地位也不一般。平日里打罚小丫头都是可以的,别提多神气了。这乍然间被自己的姨妈打得双颊红肿,嘴唇破裂,自然没脸见人,肯定是要病一场避避人的。
事情很快传去了秦芳耳朵里。
天宁堂的耳房内。紫苑将从小丫鬟处听来的话,一字不错的讲给了秦芳听,并着重说了绿萍赌咒发誓不给侯爷做小。这话实在是大逆不道,一个丫头,给不给主子做小,还能由着她说了算不成?但这话实在是合紫苑和秦芳的心。
末了,紫苑又道:“夫人听听,这算怎么回事?那泼妇也不想想,若非她是绿萍的姨妈,别人能放她进来瞧绿萍?咱们侯府的人,竟让个外头种地耕田的泼妇给打了,闹了好大一场才走。别说绿萍是贴身伺候您的,便是咱们府里的猫猫狗狗,又岂是外头人能打得的?”
紫苑平日里跟绿萍相处的不错,但进了侯府后,到底是生了嫌隙。如今一听绿萍全然没有给侯爷做妾的意思,那点嫌隙也就没了,剩下的就只是为绿萍抱不平了。
“夫人,这回您可得给绿萍做主,难不成她就这么白白让人打了?”
秦芳道:“我如何做主?你口中那泼妇是绿萍的姨妈。纵然绿萍是侯府的人,可那杨闵氏真要为这事打她几巴掌,别人能说什么?”换了以前,她早教训杨闵氏了。不为别的,只为她的人不能让个腌臜泼妇给欺负,这不是明晃晃打她的脸么?
可现如今进了婆家的门,不比在娘家时自在。婆婆瞧她不顺眼,她的嚣张气焰也就收敛了不少。省得让人拿了把柄,被当众训个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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