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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市,某知名经济公司大楼里,一个艺人办公室。
“哎呦,姐,我求你了,咱就是说…卧蚕能不能别画那么大啊…”蓝天画哭笑不得地面对着化妆镜里的自己:“我的眼睛现在肿得像两个核桃…”
化妆师小辛态度很坚决:“就得这么大——摄像机多么吃妆你又不是不知道——回头萧姐又骂我没把你眼睛画大,你替我挡刀啊?”
蓝天画嘟起了嘴,下半张脸皱巴巴,充分诠释她的悲伤。而小辛却嚷着说她做这种表情会破坏她的底妆。
“不行不行…”蓝天画决定蛮横一次,因为她看这个大卧蚕已经不顺眼很久了:“小辛,我要耍大牌——我跟你说,我最近很火:我微博粉丝已经破200万了,今年还入围了最佳女配…总之我现在可以硬气起来,所以、所以——你今天必须给我把这个卧蚕改小!”
小辛觉得很好笑地哼了几声:谁家艺人甩大牌还提前跟你说一句“我要耍大牌”啊?
不过小辛还没反驳,一个短发波波头,涂着很浓的口红的女人就拿一沓纸敲击了蓝天画的脑袋。
“还耍大牌…你耍个头!”
蓝天画从镜子里都能看到她的经纪人萧姐在翻白眼。
“快快快,时间来不及了——今天可不是小采访,是国内最大电影专项新闻社的采访——而且还是直播!这可是借着《噩梦追迹》这部电影把你炒成一流电影演员的好机会。你下半年能不能接着更好的电影资源,它的功劳占一半!”
蓝天画摸摸被敲的脑袋,嘟囔着吐槽:“有那么重要吗,就一个新闻…他们又不是制作人团体,怎么会关系我的电影资源呢…”
萧姐恨铁不成钢地拧她的耳朵:“天画啊——他们对电影演员的评价很受制作人们的重视,好吗?”
“哦哦哦,知道了…”
萧姐松开她的耳朵,然后把那沓纸给她:“这是待会要问的问题,你先想想怎么回答,待会儿说给我听。”
“哦。”眼见萧姐要暂时离开,蓝天画还不信邪地叫住她:“萧姐,你看我的卧蚕,它…”
萧姐捧着蓝天画的脸,琢磨了好几秒,然后说:
“非常完美——你就是我最漂亮的宝宝。”
然后她就走了,去忙其他工作了,徒留蓝天画一个人哭丧着脸冲她背影叫喊:“你真的不觉得这个卧蚕它的太大了吗呜呜呜…”
公司二楼的采访专用摄影棚正在准备打光设备,蓝天画到的时候,景娜已经在休息室等着了。蓝天画是哭丧着一张脸见她的。
“不用这么紧张吧?又不是没接受过直播采访。”
“不是紧张…”真是一提就心酸。蓝天画指着她的眼睛问景娜:“你觉得我的眼睛怎么样?”
景娜看了一会儿:“你把两条毛毛虫放在了下眼睑上?”
“对吧!它很肿对不对?我真是服了,为什么要画这么大的卧蚕…”
“呵…没事,上了镜头就没那么明显了。”
蓝天画哭唧唧,抱怨这种连眼妆都不能自己控制的日子真是受够了。
“正常,干艺人这行都这样。”
“…知爱呢?她怎么还没来?”
“早来了,在看采访的问题呢。”
蓝天画注意到了,正在安装灯光的摄影棚,采访的背景板是电影《噩梦追迹》的大宣传海报。欧阳知爱对着那个海报沉思,不知是在思考待会儿的问题还是什么别的。
不过一会儿采访就正式开始了。三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从左到右依次是蓝天画、欧阳知爱和景娜,另一边便是记者。这次采访的主题便是《噩梦追迹》这部电影。因为她们三个是高中同学,采访话题也不免围绕着她们三个的关系展开。
至于这个电影——《噩梦追迹》——是一部由欧阳知爱同时担任编剧和导演的悬疑片。其实,早在欧阳知爱读大学的时候,就默默地写出了这个故事,但她从来都没想过要把它搬上大银幕。后来她一直在各种电视剧、网剧、电影之类的剧组工作,从导演组中默默无闻的一员走到了副导演。
一次,她把这个故事说笑般地分享给了共事的总导演。那是一个很好的导演,他鼓励欧阳知爱把它拍出来,还把她和她的作品推荐给了认识的制片人。有几个制片人赏识了她。准备和拍摄的过程中,他们克服了很多困难,比如经费不足、演员轻视欧阳知爱这个不知名的小导演…
好在还有景娜和蓝天画。景娜的演技从来很好,还在读大学时就已经闯出了一些名气。她的经纪人当初不同意她参演欧阳知爱的作品,但景娜执拗得很,又爆红的早,她的经纪人可拗不过她。天画反倒情况好一些,因为之前就没有很出名,能接到电影资源就不错了,很快就参与了。
就这样,景娜担任女一号,蓝天画担任女二号,欧阳知爱作为总导演和总编剧,在一片不看好中,创造了今年春节档的票房黑马。
“在这个竞争如此激烈的圈子,我们能并肩走到今天,也是非常难得的。”景娜沉着得体地回答记者的提问:“所以,当得知有一个契机,能让我们三人合作,我真的非常高兴。想着,即使最后的结果是浪费时间,我也一定要参与。”
镜头转向蓝天画,她告诉记者:“当接到知爱的电话的时候,她对我说,她有一个电影要拍,想着我去演。然后又说:‘其实我也没把握拍好,要不你还是不要来了吧!’”
记者:“然后你就说你要帮她?”
“不,我说:‘你别半推半就的,我还不知道你吗?想让我去就直说!’”
三个人与记者小姐都哈哈笑起来,外围的萧姐也很满意地点点头。
穿过直播的摄像机,她们的谈话被传播到了各个网络平台,使全国各地的人都能看得到。在普城,龙氏集团的大厦内部,暖光实木映衬的办公室,电脑屏幕正播放着采访的直播间,东方末的食指敲击桌面,看着和记者说笑的蓝天画。
希文走进办公室,敲敲门:“师兄…”
东方末坐在办公桌前,其实也不光在看采访蓝天画的直播,页在看一份个人资料。资料中,女人的照片旁写着“杰西卡”这个名字,一些常规的个人信息,还有一个亲缘关系简介:
‘父母早年间逝世,20岁时单身生下女儿艾达,其女未继承星象力量…’
“一切都准备妥善了吧?”
“是。”
东方末抬眸,年少时的尚存的一点青涩和冲动色彩早已消磨没了。他提醒着希文:
“你应该知道,成败就在今天这一举了吧?”
“明白。”希文很肯定地点点头,神情严重:“刚刚,龙总已经让人来叫你了…”
东方末很淡定,他早知道今天一定要上去见龙翔。龙氏集团的cEo龙翔——通常情况下,与部长这种高级成员有关的事务,他都会亲自过问。
他等这天很久了。
“走吧。”
他起身时,穿上正装外套,胸前别着的徽章,写着“龙氏集团法律部副部长”。
一路大步流星,走到电梯口时,他看到了杰西卡——十年过去,她的面容也有所变化,明显不似过去年轻了。她原本还是面色冰冷的站在那儿,看到东方末,面色就有些不一样了。
有些愤懑和担忧,还有点祈求。
东方末看到她反倒有点意外:原本以为是龙翔的人请他上去,没想到是派了杰西卡来。
没有过多的沟通,三人走上电梯。金色与实木棕色相勾勒的电梯有沉稳而大气之感,又莫名给人一点沉重的感觉。
“…是你做的吗?”杰西卡的声音有点颤抖。
“你说艾达?”
东方末面色依旧,声音也没什么温度。三个人在电梯里明明有语言沟通,却谁也不面向谁,只并排站着。
“…是你…”
“不,不是我。”他否认了。“不必再自我欺骗了,你心里很清楚,是谁做的。前几天我不是跟你说了吗——”
他在此时才回头,看向她,很认真:
“这是我跟你打的赌——现在看来我赢了。”
“叮咚——”
电梯到达了目的地,门也在此时打开,很恰如其分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这层楼只有一个办公室,就说龙翔的办公室。东方末神色坦然,已经决定——这次,不论如何,都要打一副胜仗——远远地,他已经看到办公室内,有集团cEo龙翔、法律部部长戴琳、人力资源部部长安泰,还有——
安全部部长卢辞。
……
视角暂时转回记者采访现场。直播采访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蓝天画三个人与记者的对话都很正常,很融洽。一切都不错。
“是的,是的…在这一次电影的拍摄过程中,我真的学到了很多东西,也付出了很多努力…嗯,总之希望大家会喜欢我们的《噩梦追迹》。虽然现在已经快下映了,但还是希望下映之前票房能再涨一涨!”
“哈哈,天画有一点贪心了呢…”
蓝天画感觉自己快要笑僵了,不过想想时间,应该快要结束了…正当她以为,接下来的谈话就是对这次电影采访的结个尾时,对面的记者却又抛出了一个犀利问题:
“对了,我想请问欧阳导演——
你之前就说,这部作品的创作灵感来源于你自己的一些生活经历。而《噩梦追迹》的女主呢,是一个从福利院被领养走的孩子。我听说你曾经也在福利院生活:我们有很多观众,都非常好奇——你的人生经历,是否与女主极为相似?”
蓝天画的表情顿时就僵那儿了,没想到这个记者抛了一个如此踩雷的问题。景娜也有一点不高兴,但也只能假装看别处,然后收敛情绪。
至于欧阳知爱…
老实说,蓝天画很关心她的表现,但又有点不敢扭头看她。
电影《噩梦追迹》讲述了一个天才小说家离奇死在家中。小说家的朋友——正义勇敢的女刑警一路追查闺蜜的死因,牵出了一系列陈年旧案。
刑警调查发现,小说家的亲父母、养父、恋人全都是十恶不赦的犯人。他们往往表面上温文尔雅,却背负多条人命。而这些人还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对小说家很好,给了她很多的爱,却都以被世人唾弃谩骂的方式离开了她。
这些人的离去给予了小说家心理上沉重的打击。她看上去开朗乐观,实则在痛苦中不断挣扎。为了倾泻内心的痛苦,她把自己的经历、亲人爱人们所作所写成了小说,并且大卖特卖。正当她好不容易获得了一点事业上的成就时,却被受害人家属在网上大肆批驳,声称她是人渣养出的坏蛋,企图洗白罪犯…
实际上,她并没有原般原样地把案情写入小说,也没有试图把那些犯罪的人写成好人。只不过是她对那些亲人爱人的复杂的爱,使她不自觉地在描写这些犯人时,投入了感情,细腻地刻画了犯罪者的处境与动机,并没有否认他们都罪孽…但是那些受害者家属偏激地认定她是邪恶的、贪婪的,用哺育她的那些犯人作下的罪孽来发财,企图将罪过推到受害者身上…
这部电影的卖点便是,女主角——也就是那个小说家——她既是得利者,又是受害者。她被罪人爱着、哺育着,却被众人憎恶;她不曾被罪人伤害、也不曾伤害无辜,最终却被罪人的罪牵连,被无辜的人喊打…她日日夜夜企图说服去忘却那些罪人,可那些爱却是真挚的…心理上的折磨和网暴、被害者家属的骚扰轮番打击她的精神——最终的真相是,有几个被害者亲友企图报复她,但真正的死因却是自杀。
小说家死后,她唯一的朋友——也就是女二号刑警——就时常做噩梦。这些梦都是小说家所托。最初,循着这些梦的踪迹,女刑警试图推翻小说家自杀的推论,并在调查中了解了小说家的经历。最终,她帮小说家完成了一些遗愿:补偿受害者的家庭、揭露一些被隐藏的真相…有些受害者家属理解了小说家,有些依旧憎恶着小说家。但其实大家都是受害者…
蓝天画和景娜拿到剧本时,立刻就明白了:这不就是欧阳知爱自己的经历吗?只不过她没有把欧阳副校长、吴述白他们的故事写小说,也没有受到被害人家属的骚扰。
不过,既然欧阳知爱有能力去写出这样的剧本,说不定,她也有想过把他们的故事写成小说。如果真的这样,事情会不会像电影里那样发展,还真不好说。
面前的记者此时这么问,毫无疑问是戳了欧阳知爱的痛处,蓝天画和景娜内心都很担忧且恼火。欧阳知爱也僵在了那里,气氛一时很尴尬。
过了好几秒,欧阳知爱才缓缓开口:
“其实…真的有七八分像…”
她强装镇定,露出一个微笑。蓝天画担忧地暗中握住了她的手,像是企图给她一点心灵上的支撑。
“有的时候,睡不着,我也会一遍一遍的在内心质问:为什么,我生命中那些重要的人、那些我爱的人,都默默地走上了犯罪这条不归路…他们真的对我很好,好到让我不敢相信他们是那样的人。
如果苍天能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很想好好问问他们: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选择,又为什么要给予了我爱,却在随后抛弃我…我也时常觉得,我有罪,我对不起那些受害者,虽然我从来都没有想害他们,但是似乎,爱着那些加害他们的人,也足够罪孽深重…”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了。蓝天画很紧张,但没想到,最终欧阳知爱压下了这股情绪,给个镜头一个自嘲的笑和叹气。
这个记者终于意识到了她问错了话,连忙打个圆场糊弄了过去,采访就这样结束了。
离开采访现场,回到工作室,蓝天画摘掉耳饰就往首饰盒里一丢:
“真讨厌,那个记者怎么那么没有眼力——知爱她前面都说了,电影情节出自她亲身经历。如果这个亲身经历方便透露,她那个时候就说了——没说,就是不想说呗!干嘛那么打破砂锅问到底…”
“唉唉,记者就是这个样子的,不讨厌的业绩也不好呀。”小辛走上前来帮天画摘头饰。蓝天画还在生闷气,坐在凳子上把磨脚的高跟鞋踢掉,嘴里喋喋不休地抱怨。
唉,希望,知爱能想开一点,快点把过去的事忘掉。
蓝天画很心疼欧阳知爱。高中毕业以来的十年间,知爱看上去很乐观,却好像一直没走出来。她一直勤奋工作,但没有谈过一个男朋友,好像也不打算成家…
她不会一辈子都走不出来吧?不会,拍完这个电影,她也要自杀吧?
天画被自己的内心想法吓得不轻,只能自己安慰自己:知爱的处境毕竟比电影里的小说家好多了,而且知爱是很勇敢的女孩。
萧姐走了进来:“天画,今天表现不错啊。”
“谢谢。”天画随手拿了赞助商的香蕉牛奶来喝,但萧姐很警觉的抢了过来:
“哎呀,你怎么喝这个呀?这个东西热量很高的!你又想发胖了,是不是?”
“我饿了,我早饭只吃了一个苹果…”天画耷拉着眉毛:“就喝一瓶,不要紧。”
“这一瓶的热量,够你炫三碗沙拉了。”她说。“再说了,今天晚上有饭局,把你的热量消耗留到晚上吧,白天就少吃点东西了…”
“饭局?晚上怎么会有饭局?”蓝天画皱起了眉头。
“和电影的制作组成员们聚餐啊——肯定的嘛!”
蓝天画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了,小辛站在旁边都不敢吱声了。
“我不是说过了:我今天晚上有事,跟我朋友有约定,要回普城的——飞机票我都买好了。”
“哎呀,工作要紧。”萧姐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和剧组的制片人、导演、演员还有拍摄人员搞好关系很重要的,这些以后都是人脉。”
“杀青的时候不是吃过一次了吗?”
“杀青的时候一次,票房大卖的时候一次,都这样!”
蓝天画顿时火冒三丈,简洁明了地表示了自己的态度:“我不去,你跟他们说我有事。”
“蓝天画,你——”
“我一个周前就跟你说了,我要请三天的假,今天下午就要坐飞机回普城,公司也准了。”她难得严肃且厉声地和萧姐说话,让萧姐都有些惊讶:“有饭局,你之前不跟我说,现在才和我说——你这是明摆着要赶鸭子上架,杀我措手不及啊?
我告诉你:我今天晚上要去见的人,不仅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的家人,他们对我很重要,而我已经很久没有跟他们见过面了。我在剧组拍戏时你尚可以把儿子接来影棚相见——那我呢?我不行吗?”
萧姐很气,但被天画突如其来的严厉镇住了:“你不要你的星途了?我…我要你跟他们打好关系,是为了你好!”
“我就不明白了:这边人要聚餐送礼,那边人也要聚餐送礼;一次不够两次,两次不够三次——怎么那么多情面要送呢?少送一次是会死吗?
别拿你那套说辞来绑架我。我过去对所有人都已经很讨好了,不会因为一次没去吃饭让人家记恨,也没人那么闲得拿小本本时刻记仇——就算他们真那么小心眼,我今天也绝对不会去讨他们:我要去跟我的朋友见面!”
说罢,她不理萧姐然后喊小辛去叫车,她要收拾行李去机场。
……
东方末走进龙翔的办公室,第一句话直指的是人力资源部部长安泰:“安部长也在啊,没想到。”
安泰是一个肚子很大、头很小,戴着圆眼镜的中年男人。被点使他有点尴尬,但立刻回复:“卢部长面临的问题,与我们龙氏集团的员工群体有关。这员工群体的事,肯定就是我们人力资源部的事…”
东方末心中冷笑,面上没留痕迹:他还能不清楚?安泰明显是卢辞搬来的救兵、喊来的队友。
龙翔面色一直沉重,戴琳默不作声,卢辞更是若无其事地在沙发上坐着,好像今天大家聚到一块儿,跟他完全没关系一样。
“我们龙氏集团的行政系统,是直接关系龙武族人移民人类世界的重要机构。多年来,集团倡导团结互助、牢记使命的理念…”龙翔缓缓起身,像是要给接下来的谈话起一个头:“可惜,事与愿违。总是有那么一些事,把龙氏集团内部弄的乌烟瘴气…”
他把一张情愿书递给东方末,上面有超过20名成员的联名情愿。
这20多名成员都是安全部的,他们罗列了卢辞的罪行,要求龙氏集团让他下台,并处罚他。
但是当事人卢辞看上去并没有被龙翔怪罪,他还很神色淡然地坐在沙发上,像是在等待别人给他一个公正的说法。
东方末笑了一声,阴阳道:“卢部长好冤啊,怎么就被自己的下属盯上了呢?而且居然还有这么多…”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龙翔皱起眉头,双眼紧紧盯着东方末。
东方末并不着急,很淡定地装了一下无辜:“安全部的员工检举他们的部长,您问我想说什么?”
“你很会装无辜呢,东方副部。”卢辞可算是开口了。过去十年,他面上也有了皱纹,但变化不明显,整体和十年前的模样差不多。东方末其实还觉得,他丑恶的嘴脸在这十年间也没什么改进:还是那样厚脸皮,不论自己做过什么恶心事,面上都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安部长,你觉得呢?”
安泰清了清嗓子,对东方末说:“本以为你会坦白一切,但既然你要闹成这样,那也只能为难我去说清楚了:
今天早上龙总在办公室门口看到了这封请愿书,叫来了卢部长。恰巧,我正和卢部长待在一起,便一同上来,看到了这封情愿书。这封书里面,指控卢部长的罪行,很是可笑——我们都清楚卢部长的人品,和对集团的功绩——多年来,他一直兢兢业业的对待集团工作,清清白白做事做人,怎么就落到了被诬陷的地步呢?”
东方末真觉得这话很可笑,尤其是听到“清清白白做事做人”这句话时。他真不知道安泰是纯傻还是厚脸皮——他推测是后者——这样厚脸皮的人,难怪现在和卢辞站在一起。
“所以呢?”东方末冷哼一声:“安部长认为,卢部长是被诬陷的?”
东方末的内心在嘲讽地笑,而他身后的希文也同仇敌忾地瞪了一眼安泰。
安泰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今天的一整个上午,我们人力资源部通过信息后台、单独问话、还有搜查,发现了,这20多个情愿的人之中,至少有17位和东方副部以及他的下属,最近一段时间内有异常接触;其中有5位请愿者跟我们直接表示,他们敢参与请愿是经过了你的授意;还有3位请愿者的家庭,受到了你的帮助…”
安泰拿起办公桌上的一沓报告,在他眼前扬了扬,但却没有给他。看来,在东方末来办公室之前,龙翔久看了这份调查报告。
“你可以放心,这份调查报告没有作假的可能。”龙翔靠近东方末,依旧盯着他的脸:“因为我的几个亲信,今天盯着人力资源部走完了调查全过程,我很肯定这些都是真的。
所以,你真的没有什么要说的吗?你是法律部的副部长,为何会在这段时间,与安全部的成员频繁接触,而且这些跟你有接触的成员,就在今天联合请愿要卢部长下台…难道这些,全部都是巧合吗?”
龙翔抽走了东方末手中的请愿书,然后拍在办公桌上,很明显能感受出,他现在是带点情绪的。
也许是因为领导很明显有怒意,办公室气氛更冷寂几分,安泰闭嘴了,戴琳始终沉默不语,东方末也没反应。希文始终观察着场面上的局势,杰西卡攥紧了拳头,十分心不在焉。大家都各抱心思,没有一个是纯粹看戏而呆在这里的。
卢辞带有一点挑衅的笑意,像是在嘲讽东方末的手段太幼稚了:“这么多巧合凑在一起,就不可能是巧合了。看来,东方副部——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呀…”
“还有,关于这封书怎么会在我办公室门口:”龙翔的确是很敏锐的:“要知道,我的办公室并不是随便能来的。电梯想要停靠在这一楼层,需要特制的身份卡,而只有部长和我的下属的身份卡,才能让电梯在我这层楼停靠;
这些请愿的人,怎么能来到我办公室门口呢?”
龙翔紧盯着东方末的目光,随后转向了法律部部长戴琳:
“你的身份卡呢?”
戴琳前面一直沉默不语,现在被点到了也不曾回复。
东方末的手插进了口袋,一枚金色的圆徽从黑色的西服口袋中捎出,夹在他双指间。这是法律部部长的——也就是本该属于戴琳的身份卡。
“在这里。”
他把身份卡还给了戴琳,并告诉龙翔,身份卡是他从戴琳那儿偷来的。
“你们说的没错——请愿书的事情,的确是我搞的鬼。”
安泰愣了一下,有点惊讶于他竟然这么简单地承认了这件事。龙翔和卢辞神色沉重,像是在思考。
龙翔过了许久才开口:“说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吧?如果你对卢部长有意见,我觉得,最妥善的方式,是直接来找我。”
“如果说是动机的话,我倒是能够直接回答龙总的问题。”
说这话的人是卢辞,他的话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去。
只见他叹了一口气,像是很无奈般地说:
“东方副部,一直不相信,当年安全部的一线成员顾勋是因意外而死的。他始终觉得,顾勋是我杀的。
可是,顾勋他作为一个安全部基层成员,我有什么理由去杀他呢?您说对吗,龙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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