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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博简直要开心坏了,这次他来琅琊,一半是为了华珠,另一半可就是为了廖子承!但上回无论他怎么开口,廖子承都不同意帮忙。虽说现在廖子承也没答应什么,但至少他也要去琅琊,只要自己把死缠烂打的功夫再发挥得淋漓尽致一点,相信或多或少能从他那儿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一念至此,颜博非常热情把这位建阳人口中的“棺材子”迎上了马车,并拿出最好的茶与点心招待对方,不知想到什么,忙解释道:“放心吧,这套茶具是新的,我都还没用过呢。”
廖子承神色淡淡地坐下。
颜博开始打量对方,认识廖子承多年,每次看都觉得比上一次更养眼,女人觉得俊美到极致的男人不算多,但绝对不少,可连男人看了都忍不住心脏狂跳的,于千万之中也不一定能找出一个。
颜博赶紧灌下一口凉水,太他娘的祸国了!这样貌,怕是只有那世子表弟才能与他平分秋色。
为掩饰尴尬,颜博挑开窗帘,问道:“我刚看你是从那座凶宅里走出来的,你去那儿干嘛?”
廖子承如玉精致的手指捏起杯盖,面无表情道:“很久以前在那丢了个东西,想找回来。”
颜博闻言眼眸一瞪,“别告诉我你以前经常去啊?你一个人不怕鬼吗?”
“不是一个人。”廖子承只回答了第二个问题。
“还有谁?”颜博追问,但这回,廖子承不吱声了。对廖子承的无礼,颜博见怪不怪,但其实在颜博的印象中,廖子承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孤冷,廖大人在世时,廖子承是很爱笑的,特别是对着华珠,那能笑上一个时辰。但现在,颜博已经无法从廖子承的脸上看到一丝笑容了。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良久,久到颜博以为廖子承已经忘了刚刚的问题时,却破天荒地听到一声冷笑,继而是一句长长的呢喃,“又软又小又爱发脾气,还懒,走几步就要抱。”
又软又小又爱发脾气?还总要廖子承抱?怎么听着不太像个人呢?因为廖子承绝对不会抱别人,他有十分严重的洁癖。颜博就想到了被廖子承埋在别院的小黑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是它呀!看来,它蛮黏糊你的,难怪你执意要厚葬它了。”
廖子承端起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还总偷亲我,以为我不知道。”
噗——
另一辆马车内,华珠再也忍不住,一口茶水全部喷了出来……
*
经过几天的长途跋涉,终于抵达了琅琊。
马车驶入了颜府的二进门,颜博神色激动,似乎有什么急事,吩咐丫鬟带华珠去福寿院给老太太请安,自己则拉着廖子承奔向了花厅。
比起福建的温暖宜人,琅琊的温度可谓低了太多,但正是这种北方的低温,让华珠滋生了一股莫名的熟悉,那些本以为消失在记忆深处的过往,又一幕幕地在脑海里翻滚了起来。
前世她从张县丞那儿得来选秀资格后,也在颜家住了一段时间。大夫人的意思很明显,希望她能先在颜家见见世面。而颜家在吃穿用度上的确不曾短过她,却也没有十分用心地教导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县丞庶女,入了宫能有多少把握获得皇帝的欢心?她当时怎么就没看出来,颜家从一开始就把她当做了一枚可有可无的弃子呢?
是啊,她们颜家看中的,从来都是那位才貌俱佳的淑女,她要星星,他们不给月亮;她要鲟鱼,他们不剁熊掌。上至老太太,下至粗使仆妇,无不对她翘指赞扬。就连自己,也被她温柔的性格深深吸引。
犹记得,自己水土不服,又不小心被一只猫给抓花了脸,夜间一人躲在房里抹泪,她缓步而来,轻言细语地安慰:“好妹妹,别哭了,当心哭坏身子,我给你拿了药,你的脸一定会没事的。”
其实就挠破了点儿皮,她年纪轻,又怎么会真的留下疤痕呢?后面自己学了医,才知道那不过是最普通的金疮药,自己却将痊愈的功劳算在了她的头上,又或许,自己自始至终贪恋的都只是那一点雪中送炭的温暖。
为了这一点温暖,她耗尽一辈子的时间帮助她、信任她、保护她,完全没注意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赫连笙与她苟合在了一起。
华珠一边回忆着,一边轻车熟路地朝福寿院走去。就算今生,她也不是头一次来颜府,但距离上一回古朴沉寂的风格,颜府的景观别致明艳了许多。
绕过抄手回廊,右边乃一处富丽堂皇的雅院阁楼,是燕王妃每年回来省亲所居的别墅;左边是微波粼粼的湖泊,湖泊中央有个露水凉亭,用大大的牌匾表着“芳菲无尽”,那字迹,笔酣墨饱、超逸跌拓,隐约有种讥诮世俗的意境,但细看,又好像透着一丝无法逾越的颓然。
也不知是谁写的,印象中未曾见过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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