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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叔是两声“嘀嘀”中睁开眼,他发现自己正坐一辆飞速行驶小轿车驾驶座上,手中握着方向盘,副驾驶座上是——少年时期叶非,正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
“嘀嘀。”
雇佣兵先生立即意识到这是什么,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看见叶非右手已经打开了车门,心里一定,他立即用左手打开了自己这边车门,以速度跳出车外,打了个滚趴地上。
“轰——”私家车爆出一声巨响,直接被安装车座下炸弹掀翻,熊熊燃烧火焰引爆了飞扬到空气中汽车残骸,发出如同小鞭炮一般“噼啪”声。
叶臻灼热气浪中迅速街边找到掩体,将自己身形隐藏起来,他想起来了,这正是十四年前,26年8月15日,南意大利八月节盛夏季,当时养父失踪不久,叶非还佣兵团里,那不勒斯大两支黑手党家族,卡莫纳和纳瓦拉联手,这一年中热时候,满街满巷都是人群欢乐舞蹈与音乐时候,发起“陨落女神”计划,意一夜间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一切起因,要从当时佣兵团掌权人,他们养父叶荒明突然失踪说起。
叶荒明上世纪末,领养了他第二个养子,并取名为“非”两年后,便带着两名养子离开了华国来到意大利,建立了私人军事公司,也就是叶臻他们所佣兵团。经过四年筹措经营,到了21年,叶荒明带着叶臻亲自充当杀手,登堂入室将意大利黑手党各个大型家族族徽强行纳入囊中,当时间跨入二十一世纪时,意大利黑道已经再也不是那些老牌黑家族天下了,而是由这一名为“摩伊拉”佣兵团只手遮天,这一度成为整个欧洲黑道耻辱也是令人胆寒一段历史。
亲手缔造传奇叶荒明,却26年五月,毫无征兆地失踪,整个意大利黑道掀起轩然大、波,佣兵团内也是一团乱,人心思变,叶臻当时二十七岁,虽然已经凶名远扬,但终究太过年轻,团里几名元老带头作乱,一时间他也无法把形势完全压住,叶非比他小了十一岁,当时还是个半大孩子,即便身手不错,却也说不上话。
当时他们两人对这个夺命计划一无所知,接到养父住处遭到破坏消息,驾车从梅尔杰里纳车站出发,前往市郊佣兵团总部,却汽车启动后不久便发现车子被安装了炸弹,当时两人慌忙跳出车外,和如今情形如出一辙。
接下来,便是两大家族联合团内长老,针对他们和他们部下一场角逐和杀戮,叶臻两人不能逃出这座城市,因为一旦离开,他们将再也无法踏上这片土地,佣兵团权柄也将从手中永远地丢失。当晚他们遭到了前所未有强势围困,半强迫半自愿地留这座意大利第三大都会,天使恶魔共居之城那不勒斯。
一个熟悉气息靠近他身边,叶非十四年前还显得有些稚嫩声音耳边响起:“哥。”
他半侧过脸,微微点头:“小非。”
雇佣兵先生脸上表情火光中明灭,他说:“托马索行动了。我们部下现一定已经遭到了那三个背叛元老围剿,我们先去把他们营救出来,然后带着他们翻盘。”
当时他和叶非突然遭到袭击,只当是那些黑道家族联手对付他们,并没有花心思去怀疑团中叛徒,那些元老个个都是年老成精狐狸,他们养父是乱世枭雄,自然能让他们为己所用,但如今养父一失踪,那些人就不再把他们放眼里。
当然,之后那些人也为他们狂妄轻蔑付出了惨痛代价。世界上有一种人,天生就是让人仰望存。
叶臻想到一件事,把手伸到自己衣服贴身暗袋里,取出一样东西,拉过叶非手,将它放对方掌心里:“小非,从今以后,这就是你了,不要让我失望。”
叶非手中物事沉重、光滑、坚硬,隐隐发出机械有规律咔咔声,重要是,它带着某人温热体温。是一只纯银质地机械怀表,古朴钟面泛着炫白光泽,背面一行花式浮雕意文字“Fals”,叶非摩挲着这伴随了他多年,熟悉得如同烙印灵魂深处触感,收紧掌心,眼眶一红,说出了和当年一样话:“你终于愿意信任我了,我用生命发誓,绝不会让你失望。”
叶臻张了张嘴,和当年一样没有说话。养父曾经建议他为叶非打造这枚怀表,当自己对他全心信任时候,亲手交到他手中,让叶非可以动用他部分权利。这只怀表其实早就完工了,他对叶非忠心也深信不疑,迟迟不给他原因,只是嫌他年纪太小,无法承担这份责任,而叶非却因此误认为自己并不信任他。
毕竟养父收养他这第二个养子用意,为他取名为“非”时候就已经昭然若揭。臻与真谐音,真与非,势不两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叶非天资惊人,自己鞭长莫及,往往要花费比叶非多出好几倍努力,才能维持住第一养子尊严,养父曾说他收养自己“实太心急了”,而叶非才是他真正中意接班人。所以,你们决一胜负吧,后决出才是能够掌权佣兵团后王者。
不过叶荒明也有棋差一招时候。这位养父大人除了教导他们两名养子各种知识,并且定期考核以外,其余时间却并不付出丝毫心思,叶非被领养时候只有五岁,当时叶臻已经十六岁了,这孩子几乎全是由叶臻一手带大,雇佣兵先生对叶非来讲,可以说是亦兄亦父,以致终叶荒明没有等来这两人龙虎之争,却眼看着叶非单膝跪地,低下头颅对叶臻宣誓效忠。
兵叔不知道是,叶非从小便享有天才盛誉,一直以来无往不利,直到遇见他以后,才发现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能够任何一方面都比自己优秀得多,几乎找不出缺陷,每当叶非为自己成绩沾沾自喜时候,那个年长他十一岁、没有血脉亲缘“大哥”总是能够轻描淡写地用事实给他当头棒喝。叶非也有过不服,他私下里日以继夜地刻苦努力,却总是和那人保持着一段显而易见差距,后他不得不承认,对方才是真正强者,加上幼崽对比自己年长雄性天生敬畏,叶非自然而然地将叶臻奉上了心目中神坛。
定情信物重归手中,叶非云破日出地展露出一个笑容,他探向身边人,脸上蜻蜓点水地一吻,说道:“今夜,就让我们好好干一场吧——那不勒斯是属于我们,过去,现,将来。”
雇佣兵先生看着面前少年版叶非,妖冶和稚气并存,就像多年后他回想起这一晚时感觉一样,满城满街火光灼天,到处是破碎玻璃、墙上弹孔和鲜血,警车鸣笛声和枪支交火声、人群呼喊声充斥大街小巷。
……
每年八月节时候,那不勒斯人们都会走出家门,欢乐地演奏起音乐,女郎们穿着露背性感舞裙,走上街头跳起探戈,到了夜晚,大街小巷充斥着人们狂欢笑声,气球、彩带、香槟、手风琴。
一声枪响陡然划破喧闹夜色,人群顿了顿,不约而同地认为那是彩带枪发出声音,脸上依旧洋溢着没心没肺笑容,继续着他们欢庆。
街边一家披萨店里,一个正用刀切着玛格丽特披萨男人,额头正中出现了一个血洞,血液如同奋力摇过后起开香槟般,愤怒地喷射出来,披萨店桔色墙上顿时被染红一片,周围食客们动作像是定格了老式菲林片上一样,不知谁先语不成声地尖叫出来,惊慌失措食客们顾不及擦掉脸上身上被溅到大片血渍,拼全力撞出了披萨店玻璃门,将街上欢庆节日人流冲得东倒西歪。
就像把水倒入滚烫沸油中一样,手风琴和小提琴演奏声音戛然而止,以工艺精湛闻名于世那不勒斯人偶娃娃掉落地上,被无数只脚踩成破烂棉絮,跳着探戈舞金发女郎蹬掉脚上高跟鞋,慌不择路地被人流推搡着,烈焰般红唇惊叫连连,“砰”一头撞进一个毛绒绒怀抱。
真人装扮毛绒卡通人物就像一堵墙一样,被撞上后没有丝毫摇晃,女郎脸陷进绒毛里,惊慌眼泪布满整张脸蛋:“谢谢你,谢谢!”
“咔嗒。”玩偶张开嘴中,伸出一支黑洞洞枪管。
女郎瞪大了眼睛,喉咙几乎失声。
“砰砰砰——”一阵密集枪响,子弹擦着女郎身体射向她背后,她剧烈地喘息着,感到自己暴露空气中背部被浇上了大片大片温热液体。
毛绒人偶中传出一个少年人声音,玩偶说:“不要回头看,会做噩梦哦,美丽小姐。”
一辆挂满气球彩车飞驰而来,耳边响起口哨声,两米高卡通玩偶听见后,毛腿一蹬,提着昏迷过去女郎,轻轻松松地跳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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