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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曲子上为什么要写my oyster?”
许君乐对自己在纪萧笙面前哭了这事有点接受无能,他不好意思但又不愿意显露出来,只好硬着头皮跟纪萧笙聊别的。
“莎士比亚的戏剧。”纪萧笙没说他喝醉了站在椅子上朗诵莎士比亚的光荣事迹,他怀疑要是讲了这个,这小孩会连夜买机票逃回国……
许君乐立刻反应过来,“哦,这出戏中文翻译是《温莎的风流娘儿们》。”
“我挺好奇的,你是怎么学习的?怎么连戏剧都能背?”
许君乐吸了一下鼻子,皱鼻子时有些可爱,说出来的话却是:“也没特别学过,过目不忘,没听过?”
纪萧笙很捧场,“听说过,但真见到还是第一次。”
许君乐切了一声,“我开玩笑呢,这你也信,什么过目不忘,因为我在孤儿院长大的,那里没什么好玩的,我小时候很孤僻,就一个人看书,什么都看。后来被领养后也没人管,有个奶奶就把我放在图书馆,所以我的童年除了读书还是读书,读的多了,也就知道的多了,没什么特别的。”
他说完立刻补充,仍然高傲,“不过学霸是真的。”
纪萧笙望着他,很久才艰难的开口,“你是……孤儿?”
“嗯,怎么了?孤儿也是第一次见?”
纪萧笙看着他摇头,“你养父母对你怎么样?”
“还行吧,除了后来他们有了自己的小孩,又把我送回去以外,都挺好的。”
“所以,他们还弃养了?”纪萧笙换了个姿势似乎有些气愤,又撑着下巴看了他半晌,“国内领养是个什么流程,我能领养你吗?”
许君乐听多了这种玩笑,冷哼了一声,“我这个年纪应该不叫领养叫包养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意图让我叫你爸爸。”
“你要是觉得不想叫爸爸,叫哥哥也行。”他说,“叫什么都可以,让我领养你吧,我是不会送你走的。”
许君乐看着他的神色,并不像是开玩笑,他眼皮很薄,眨眼时能看到上面有青紫色的经络密布,眼尾结束时的弧线与眉弓,眉毛的走势相呼应,飘逸但不失风骨,线条秀气但有股遒劲在。
他的眉眼看着人的时候,是很中式的意象,大象无形,是道家。
他歌迷说他仙,大抵是仙在这里。
许君乐想打破这种不可说,把他拉回人间,故意惊讶,“卧槽,你是认真的。”
“我他妈的超级认真。”纪萧笙说,他说的英文,许君乐第一次听他说f开头的脏话。
很有趣,中文说不出来的,换种语言就做到了。
“不行,我拒绝。”一个晚上哭两次的话,许君乐觉得自己估计会羞愤到自杀,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他选择先杀死这种温情。
“我被我前养父母送回去之后就在思考家庭这个问题,后来我想明白了,我不一定需要家庭,这种没有选择权的伦理上的羁绊也只是相对稳固,有了羁绊也必定会牺牲某部分自由,亲人之间过的比仇人还恨的我都见过很多。像我这样生来就没家庭的,可以自由的在十几亿人中选择谁来成为我的朋友,我人生里的每一段关系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这多酷啊……”
纪萧笙不敢相信,“你当时才多大啊就去想这些。”
许君了抱着腿,下巴搁在膝盖上笑他,“你还真是不识民间疾苦啊,生活是很艰难的,少爷,我也不是生来就会想这些,我很小的时候是非常想要一个家庭的,因为别人都有而我没有,因为也想要父母下雨天送伞,给钱买好吃的,去海洋馆玩,有崭新干净的衣服和鞋子……”
“我当时想,我那些胖胖憨憨,除了吃就是睡,乘法口诀都背不下来的傻子同学们都有,凭什么我没有?所以我拼命去争取了,后来我也有了,但最后……”
许君乐转过头,“有的东西没有就是没有,但一直去质问凭什么我没有时人会变得委屈,我自尊心强,不想变得委屈,只好去思考,得想个能自洽的理由在现实里活下来,否则我就只能死或者疯了。”
纪萧笙在他说到疯这个字是突然站起来,吓了许君乐一跳,抬起头问,“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他不自然的笑了笑,又坐下来,神色僵硬,“你继续说。”
许君乐看出来纪萧笙有些不对劲,又一时想不出自己哪句话说的有问题,只好赶紧结尾,“所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还领养呢,你也想的出来。”
“那有什么标准吗?我是说成为你的朋友。”
许君乐耸肩,“很难说,但通常,我和一个人聊两次就知道他能否成为我的朋友了。”他捂了下脸说:“我几乎可以做到无条件爱我的朋友,因为他们是我自己选择的。”
“那我呢?”
他问得急切,许君乐觉得好笑,“我先声明,当我的朋友并没有皇位可以继承,而且目前我的朋友上到六十下到十岁,名额已满,你来晚了。\"
纪萧笙失笑,没再说话,站起来拿起杯子倒水,许君乐拿着乐谱研究,很快就放弃了,弹了弹纸张问:\"这玩意儿我要看懂,难吗?\"
没等来回答,只见纪萧笙把水杯递他手边,\"你说了半天了,不渴吗?喝水,真没下药。\"
许君乐坐起身怀疑的看他,\"是吗?我不信,你喝一口给我看。\"
\"你……\"纪萧笙滑动了一下喉咙,无奈的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可以了吗?\"
许君乐得逞的笑起来,笑开了时眯着眼,让纪萧笙想起曼城家里的那只最小的奶猫,“刚才来的时候是真想打你一顿来着,算了,饶了你了,下次再在我身上打什么心思,可不是这样轻而易举就可以揭过的。”
\"主要是这事跟你其实也没什么关系,迟早会发生的。\"
举起杯子喝水时,许君乐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具体又说不上来,喝完了才想起来他和纪萧笙喝了同一杯水,他心一痒,抓不住是什么,转念想起和陈子明那伙人出去踢球时都是喝一瓶水,都是男的,有什么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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