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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张瑞伸了个懒腰,在茉莉花和紫藤花的清香中醒来,小楼外传来“啪嗒啪嗒”的声响。
她穿着纯棉的白色睡裙,推开复古的木窗,窗外阴雨蒙蒙,一场春末夏初的雨踏着时而婉约,时而急促的脚步而来。
下楼刷牙洗脸后,她喝了一杯温水,若有所思的看着天井中的大水缸,荷叶已经展开了几个叶片,在雨水的清洗下碧绿碧绿的。
蒙蒙细雨也打乱不了她的计划,她转身回了卧室,对着镜子梳了两条鱼骨辫。
挑了一件娃娃领七分袖衬衫,一条藏蓝色的阔腿裤子,搭配在新街口购买的黑色浅口黑布鞋,背着军绿色的书包,带上手表,也没有吃早饭,打着一把黑雨伞就走出了家门。
青石巷子被雨水打的格外干净,巷子里的柳树、石楠树、梅花树叶片新绿,很是喜人。
迎面碰到两个打着雨伞、戴着红袖套的大妈,拦住了她的去路。
“姑娘,你不是我们街区的吧?我怎么没见过你啊?”一个头发斑白的大妈开口询问道。
“她就是最近经常出入齐家的那个姑娘。”另外一个大妈说道。
“大妈,你们好。我是刚刚搬过来的,那两位老人把房子捐给了部队,我父母都牺牲了,部队就把房子分给我居住了。”
“哦,是烈士子女啊!唉……不容易啊!姑娘,我是街道居民管理处的主任,你叫我刘阿婆就行了。”
“难怪那天有很多军人在往里搬家具呢!公安局的宋公安也过来帮忙,原来是烈士家属啊!我姓冯,你叫我冯大妈就行了。”另外一个大妈恍然大悟地说道。
“刘阿婆、冯大妈好,我叫张瑞。”
“姑娘,家里就你一个人住?你在哪里工作啊?”
“嗯,暂时就我一个人住,大伯和三个哥哥都在部队,有时间就会过来看我。我刚到京南市,还没有找工作呢。”
“大妈知道了,我会帮你留意着招工信息,政府对咱们烈士子女都是有帮扶政策的……”
这姑娘出身可真不错,根正苗红的,一家子还都是部队的,看着就是个受宠的,养得娇娇气气的,穿戴也精细。
“谢谢刘阿婆、冯大妈,我什么都不懂,以后还要多麻烦你们提点了。”
“这是我们的工作,应该的……”
“小瑞啊,每个月一号记得拿上户口本、粮本到居民管理处领取票证啊!这个月是来不及了。”
“谢谢刘阿婆、冯大妈,我晓得了。”
“有什么事尽管到居民管理处找我们啊!”
张瑞好容易告别了两位热情的居委会大妈,打着伞就溜达到了附近的国营饭店。原来没户口,她都不敢明目张胆地在这片儿溜达,现在她也是有户口的人了!
来这里吃早餐的多数是附近上班的工人,张瑞要了一碗阳春面,付了钱票就坐在条凳上等着。
不多会儿,服务员就喊她过去端面,张瑞走到窗户口,小心地端起面往桌子边走。突然,一个黑乎乎的身影直刷刷地朝她扑了过来,抱着她的大腿就喊——
“妈,我饿,我要吃面。”
张瑞差点把手上的面扔出去,她就近把面放在桌上,定睛一看,是一个10来岁、穿着破烂、浑身湿漉漉、满脸脏污的小男孩。
“你是谁家孩子,怎么乱认妈啊?”
“妈,你不要我了?我饿……”
男孩盯着张瑞放在桌上的阳春面直咽口水,周围的人也不吃饭了,都看着眼前的一幕窃窃私语。
“自己打扮得干干净净,孩子浑身脏兮兮的,这当妈的一看就是不安分的……”
“你眼瞎吗?那姑娘才多大?”
“还不兴人家长得年轻了?看着就是被男人养着的,成天啥也不干,细皮嫩肉的,一脸的狐媚样,能不显年轻吗?”
“你是打定主意赖上我了?”
“妈……你别不要我。”
“你这个女同志怎么这么自私,自己的孩子都不管,光图自己享乐,简直丢我们妇女同志的脸。”
一个三十多岁、身穿工作服的女人站起身义愤填膺地指责张瑞。陆芬芳从张瑞一进门就看她不顺眼了,一脸的狐媚样,勾引的周围男人都偷偷看她。
“你确定他是我儿子?”
“孩子还会认错吗?你这样不负责任的女人,就应该把你押到街道,被批斗,被打倒……”
“我一个18岁的姑娘能有这么一个十来岁的娃?”
“你是俺后娘,嫁给俺爹了,就得管俺。”
“感情还是个恶毒后娘,大姑娘上赶子给人家当后娘,肯定不是啥好东西,一定是乱搞男女关系的破鞋……”
“把她抓起来,送到革委会……”
一些男人们也开始站起来起哄,甚至有一些猥琐的男人朝她这里走来,要伸手过来抓她。
张瑞眼里寒光一闪,“我看谁敢!那就叫革委会的同志过来,我倒要看看污蔑烈士军属,是个什么罪名。”
众人一时间都被震住了,张瑞没等他们继续起哄——
大声说道:“谁家的孩子,再不认领我就把他送到革委会一查到底,看看是哪些反革命分子唆使孩子公然污蔑烈士军属。”
“我……我不让你当我后娘了……你个小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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