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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道理说,赈灾的队伍应该是严整而又肃穆的,队伍里不说一话,没有喧哗,只有兵士加急赶路的脚步声,艰难轧过砂石的车轮声,还有马蹄慢走的踏踏声。可是,在庞昱和柳长兴这里,却完全颠倒了。以上这些声音都渺小的几乎让人听不见,在方圆百里,你听得最清楚的应该是两种声音——庞昱的怒吼声和庞飞燕的挑衅声。
“庞飞燕,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在马车里吃东西!就算吃东西,能不能把残渣收拾掉!”掀开马车车帘准备休息的庞昱,一下子就看到里面的杯盘狼藉。棉被扯得乱七八糟,果脯碎渣满地乱飘,还有那不知是从哪儿买来的吃的,咬剩了一口就放在马车上的桌角。
“庞昱,你是不是男人!就这么点儿小事你还跟我计较!”刚刚吃完东西的庞飞燕骑着马在队伍前乱跑,听见了庞昱在后面乱叫,没有办法,她只能狠劲儿的戳他的痛脚。
“这是小事儿么?”庞昱咬着牙问站在一旁的柳长兴,眉毛气的都快要竖起来了。庞飞燕跟着自己三天了,每天都是以气死自己为目的,不看着自己发火绝对不罢休。第一天把马车里的被子洒上了水,害的自己不得不加急赶路,没赶上客栈最后还是在野外睡了一宿。她自己倒是睡得饱了,在外面的树林里数着星星。第二天不知道用什么把自己在外面吃草休息的马给吓跑了,幸亏那是匹良驹,还知道自己找回来,要不然自己只能和柳长兴共骑了。第三天呢,她明明知道到了自己睡觉的时间,却把马车弄得一团糟,还不让身后的婢女收拾。(这是庞昱自己猜的,因为庞飞燕身后的书童就是应该收拾这样的乱摊子)
“阿昱,你忍忍吧!再过十天,我们就到陈州了。”柳长兴看着如此的场面也有些无语。可能上天专门派庞飞燕这个小魔王来折磨庞昱的吧,这一路上这两人的嘴就基本上没闲过。除了要跟自己探讨如何在陈州赈灾之外,庞昱剩下的所有时间几乎都用来对付庞飞燕了,而且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
不给庞飞燕买饭,没关系,人家自己兜里带着银子,到下一个镇子买了烧鸡吃独食;不让庞飞燕睡觉,不算啥,你不让我睡我让你也睡不成,成天成宿的闹你,看谁狠;不让庞飞燕洗澡,你不让我洗,我就用水泼你全身,大家最后都得需要热水。反正这两个家伙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都认为对方不应该和自己较劲。而站在中间,和庞昱一样比庞飞燕大了有四岁的柳长兴,也没有办法解决这两个人的争端,只能在庞昱被气得冒火的时候,安慰他两句。
“长兴啊,你说有没有天理了!”招招手,庞昱让自己的书童听竹进到马车里收拾,然后一下子跳下了马车。“明明我才是哥哥啊,为什么和妹妹斗,我总是斗不过她呢?”庞昱的脸色不太好看,眼睛和嘴角也微微的下垂,看得出来他整个人的心情都糟糕透了。
“不是你斗不过她啊,是你不舍得和她相斗啊!”走上前拍了拍庞昱的肩膀,柳长兴希望能安慰一下这个已经丧失了哥哥威信的男人。自己从来没有兄弟姐妹,当然也不清楚有个机灵古怪的妹妹是个什么模样。不过,他看得出来,就算是庞飞燕再捣蛋,庞昱这个少爷也没有丢下妹妹的心思,虽然他很生气,但却不舍得对庞飞燕下狠手。因为只要庞昱有一点点教训庞飞燕的心思,现在的她绝对没有跑马的力气,而是会被乖乖的锁在车里,哪儿也去不了。
“唉,说的真对!我就是这么有胸襟的男人!”听了柳长兴的话,庞昱自恋的把头发一甩,折扇一开,马上那些忧郁的情绪就被挥散开来。
“行了,有胸襟的男人哪里像你这么计较!”听了一会儿后面的声音,感觉后面有一些不太对的寂静,庞飞燕害怕自家二哥真的发飙就跑了回来。结果,刚刚距离马车一尺多的距离,就听见她二哥如此自恋的说法,立刻就反驳回去。
“计较?我哪里计较了!长兴,你说,我哪里计较了!”刚才还说自己胸襟宽阔的男人,一看见罪魁祸首,立马就怒火中烧。形象不要了,那东西也不能出气;儒雅也不要了,那东西他从来就没有过。怒目圆睁的看着庞飞燕,恨不得甩开扇子直接就抽她两巴掌。
“没、没计较,真的没有。”以为自己这一趟跑陈州,最艰难的事情无非是赈灾的问题。结果这走了两三天,柳长兴才发现自己想太多了。自己当初是怎么想的就把庞飞燕这小妮子放到队伍里的呢!让她每天都和庞昱呛声,还非拉着自己评判对错是非。
“长兴哥,你不能偏帮庞昱这小子!就算你们是好朋友,甚至好的每天睡觉都在一起,那你们也不能联合起来欺负我这个弱女子啊!”看着柳长兴一直在维护庞昱,庞飞燕大小姐有些不高兴了。虽然说这柳长兴是自己哥哥的朋友吧,可自己是个女人,还是他朋友的妹妹,但他除了第一次见面对自己还有些和蔼之外,剩下的都只有傻愣愣的微笑。在自己和二哥吵架的时候,必帮自己二哥,绝对不会帮自己。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太忽视自己了!
“你是个弱女子?庞飞燕,你在跟我说笑么?”上下打量了一眼自己妹妹,庞昱就没在她身上看到一点儿女性特征,除了某个部位。
“庞昱,你!”就在庞飞燕气急了要上去动手的时候,变故突然发生了。随着她气急败坏的叫喊,在空中突然响起了一声轻哨,如果不是柳长兴最近有忽视这两个人吵架的习惯,都不可能会发现这细小的声音。
“别出声!”听着这奇怪的哨声,柳长兴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当下就过去捂住了庞飞燕的嘴。他现在练武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成效,但对于这种敏感气氛的感应,却是直线上升了不少。这轻哨好像不是随便吹得口哨声,而是一种传递讯息的信号。
“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紧张?”庞昱并不清楚柳长兴一下子捂住庞飞燕的原因,奇怪的看着自家好兄弟把手放在妹妹的嘴上,而对庞飞燕憋得脸通红、想要伸手挣脱开柳长兴的行为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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