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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公子,求您,奴家真的不想到大户人家做妾!奴家愿意当牛做马,偿还您的恩德,请您放过奴家吧!”跪在青石地砖上,一个身穿素白袍子、头戴白花的女子抓着身着浅色云锦长袍的少年,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她的声音微微带着颤,白皙的脖颈微微抬起,露出了那张清秀可人的脸。而路边的人看到这样的场面,也都纷纷围起,打算开开眼。
“你算是什么狗东西!也敢拉着我们家少爷的衣摆!”瞧着自家少爷被一个女人缠住,站在他身旁微微躬身的家仆立刻就出手,健壮高大的身体只不过一推,就将那女子彻底摆平。
“卷耳!”瞧着自家家仆如此粗暴,庞昱一方面在感谢他让自己解脱的同时,另外一方面又有些担忧。自己这是第一次出门,最好不要搞出什么大事端,要不然等大哥从衙门回来后,自己估计又没有机会出来游玩了!
“是,少爷!少爷您放心,那女人就是看着跌的厉害,实际上小的并没有用劲儿。”卷耳是来到庞家一年的家仆,因为其耳垂微卷,与常人不同,故被赐名为卷耳。只是,他的为人却不像是这名字一样可爱,因为在庞家做工,待遇极好,所以他自己觉得,比起普通百姓来身份自然水涨船高,因而对周围的邻居也带了一点点的自傲。但是,他又很会做人,尽管在外面活得像个大爷,但在庞府中,他始终谨小慎微,逢迎拍马,力求把庞府的每个主子都伺候的舒舒服服的。要不然,庞昱这第一次出门,也不会带上他!
“什么?那就好。”拿着扇子嫌弃的拍了拍刚才女子拽过的衣袍,庞昱抬脚就要走。只是,那女子却依旧没能放弃,拿着银子艰难的爬了回来,洁白的袍子都因此沾上了灰尘。
“公子,既然您不买奴家为婢,那请您收回这银子!奴家在爹爹未仙去之前,也曾读过些书,知道些道理!书上讲,无功不受禄,奴家既然没能为您做些什么,自然不能接受公子的慷慨解囊!”双手递上从一边捡起的银子,女子将它高举在头上。可能是害怕卷耳再来这么一下,她的睫毛像把小扇子样微微颤动,眼眸还时不时的上挑,希望可以看到身前人的表情。
“不用了,本少爷家不缺银子,就当是赏你的!”瞧着女子的态度,欲走的庞昱有些不耐烦,但从小被教育的要对女子谦让的信念,让他并没有立时拔腿就走,而是回头拒绝。这是庞昱第一次见到如此难缠的女子,给钱不要不说,还装作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如果知书达理,就不该在街上如此哭喊,如果知书达理那又何必卖身葬父?凭着自身的手艺或是才情,为别人刺绣或是代写书信,不都可以赚钱?
“奴家多谢公子好意,只是公子……”听到庞昱又重新搭理自己,女子抬起了头,眼中略微带着期冀。然而……
“哎呀!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害臊?你当我们少爷是谁都能扒上的?告诉你,就你这破模样,我们府里,扫地的丫鬟都比你强!所以不要假惺惺的还什么银两,这大热天儿的,你也不怕你父亲尸体坏喽?你在这街上不知羞耻的牵扯着我家少爷,也不怕你父亲死不瞑目!”眼角扫到了自家少爷的不耐烦,立志成为庞府第一家仆的卷耳立刻就上前,指着卖身葬父的女子就说个没完。当然,他倒是没用什么骂人的话,只是那嘴里的狂妄自大,特别不招人待见。
“我说……这位,你说够了吧!人都说罪不及妻儿,这女子所做的,还是不要加在她的老父亲身上了吧!”在旁边看了许久,柳长兴也算是搞清楚了怎么回事。无非就是一个卖身葬父的女人想要攀高枝,又不愿意在孝期做出败坏名声的事儿,因此只想到大户人家做个丫鬟,以后晋升个姨娘或是太太什么的。只不过,这仆人说的没错是没错,但那躺在地上的老人却是无辜的!瞧着那竹帘下面露出来的粗糙手掌,一看就是没少做过农活。想着劳累一辈子的老人却要因为女子的行径而不得安眠,柳长兴因为深有同感,最后还是站了出来。
“嘿!我说你是哪位啊?”自从到了庞府后,除了各位主子,作为心腹家仆的卷耳还真就没听过谁敢跟他这么说话。这瞅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子如此跟他叫板,他这脾气也有些往上窜。
“在下是谁并不重要。只是,你只是个仆人,主子还在身边,就不要如此大摇大摆了!不然,让人们以为你们府里没有规矩!”柳长兴出来穿的是便衣,管的事闲事,自然也不会表露自己的身份。而他这么一边说,一边却用眼睛看着,那站在家仆背后的少年与他估计同样年纪,只是这浑身的气势,却不似一般人家。
“我们府里没有规矩?你知道我们府是哪家么?”听着柳长兴如此说话,卷耳心里也有些惊了。只是当他回头看自家少爷的时候,他还是那副不耐烦的表情,并没有任何的不赞同。于是,卷耳也就大着胆子,逞起了威风!
“无论是府上哪家,这大街上都不是你们家!在下并不欲与你们府上交恶,只是在说话间,还请府上带些尊重,毕竟死者为大!”柳长兴自然也知道,能在汴京城里如此嚣张的必定是高官贵族、王公大臣。以自己一个小小的捕快是根本无法与其比拟的,只是,他当时就是脑子抽,站了出来,现在自然也不能像乌龟一样怂,缩回头去!
“死者为大?好一个死者为大!”听着柳长兴的理由,庞昱在卷耳的身后终于出了声。他走到了卷耳的前面,与柳长兴正对着面。这才发现,对方原来长得还算是一表人才,那眼眸中流露出的自信让人惊艳。
“这位公子既然知道死者为大,那这女子受了钱财却依旧不埋葬父亲又算是什么呢?”摇着扇子,庞昱给柳长兴出了难题。实际上,刚才卷耳说的话,他也觉得有些不妥。只是这仆人是在替他处理问题,代表着是他的面子,如果现在说他,那岂不是当众打自己的脸?更会让那个攀高枝的女人觉得有一线期望!所以,他就默许了卷耳那有些狂妄的态度。只是没想到,在这汴京城,还真有人敢当街管闲事,即使知道自己可能出身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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