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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下来,严霜已经摸清了新居的情况,如黄袍修士所说屋子的确方便。院子是两进的,两个大屋子中间有一口天井,还种植着一些矮小的花木。管事府分来的家下人有两个,严霜按颜色给新取了名儿。那个眉眼弯弯的笑得一脸温柔的姑娘,叫绣绿;另一个长着一双单凤眼,性格活泼的姑娘,称为殷红。严霜这才知道,原来官学的家下人是不从外面招收的。不是每个世界都像昆仑大世界一样繁华和平。像绣绿她们都是出生在“三不管”地界的那种战乱或是不稳定、濒临崩溃又没什么珍稀资源的小世界。
那些可怜的女孩在很小的时候,大约五六岁的年纪,就被父母送到这里,虽然都是做人奴仆,但这却跟那种“卖女儿”的可耻行径没有关系,这是为了争夺生存的机会。父母们都认为柔弱稚嫩又不能在成年后形成劳动力的女孩,是没有生存空间的。做家下人虽没有尊严,生死都掌握在别人手中,的确很痛苦,但比起死亡的恐惧又算得上什么?而且,即使硬要女儿留下来,最终的结果,大都是几两银子便签死契,给富户作丫鬟,若脸蛋漂亮些,总会做到通房,最后给男主人做了陪葬。或者稍好些,送去给家底殷实的人家做童养媳,那也是任打任骂、暗无天日的日子。
绣绿说着突然打了个寒噤,她想起了自己家里的大姐,娘受人蒙骗把她早早送到一户“和善”人家坐媳妇,谁知,那男人比她大姐大三十岁,又是个脾气暴的,竟打死了以前娶的两个媳妇。即使他家里再有钱,附近的人家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他。可那做死的媒婆却贪那男人的喜钱,一张嘴皮子颠倒黑白,竟让大姐跳了火炕。不久后,大姐被醉酒的男人活活打掉了怀了六个月的男胎,她走前还卧病在床,奄奄一息,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绣绿颇为担忧,但她有强行把情绪压了下去,现在她最重要的事是搏得主人欢心,在院里站稳脚跟。主人让殷红去收拾她的行李,而把她晾在一旁,定是她刚才表现不好。
严霜看了紧张的绣绿一眼,问:“你们进来前,都要在管事府学规矩是吧,”见绣绿点头,便继续道,“你去问问,管事府有没有严珍这个人,问问她的境况。”
严霜已经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既然家下人都是从那些地方来的,以严珍的身份,定会被其他人孤立和排挤。在离开家前的晚上,嫡母还专门把她叫去,让她照顾着严珍。可是,这样的情况可如何是好?不过,这终究不是她自己的事,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决定承担责任,她又对绣绿道:“先别急着去管事府,先去仓库把我的份例领回来。”
绣绿低头应是。
夜晚,严霜端坐在木椅上,紧盯着木几上的几件东西,正是绣绿刚领回来的她这个月的份例。除了几块标准灵石,五颗一瓶、一共六瓶的上品聚灵丹,还有一个崭新的苍青色小册子,上书三个加粗大字:“回春诀”,扉页的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炼气基础功法,大央仙朝境内普及发行。”
严霜充满期待的翻开了书,不一会儿,却遗憾地关上,功法里的文字,单个儿她都认得,但连在一起,她就不明所以了。严霜心中暗叹了口气,果然她并不是什么天才,看来明天非得去传功堂不可。她把书进了自己唯一的乾坤袋里,又把袋子搁在床头。让殷红送来了水,准备洗洗睡了,明日,可还得早起呢!
早晨的微澜阁非常安静,只能听见早起的鸟雀的叫声。殷红却已经从厨房提回来了严霜今日的早餐。绣绿则把热水备好后,才掐着点儿,叫严霜起床。
严霜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绣绿帮她拾辍着衣裳,又为她洗了把脸才清醒些,因严霜年纪太小,头发也较短,梳不了女修常用的发式,只好给她编了一条辫子,又在辫尾坠一只镶宝石的镂空银铃铛,才不会失了身份。绣绿又仔细地把代表身份的淡紫玉佩系在了严霜的腰带上。
严霜坐在大厅的圆木桌前,享用她的早餐。一叠子虾饺,一笼子四个小包子,一小碟咸菜,感觉和家里差不多,美味而很普通的一餐。听说,修炼到筑基后,会逐渐辟谷,即使嘴馋,也不能随便吃这些东西,总觉得有些遗憾。
用完早餐,严霜便用绣绿所递的手帕,擦了擦嘴角。因家下人是不准接近传功堂的,所以严霜拒绝相送的请求,把她们都留在微澜阁,独自一人前去。
传功堂,红瓦白墙颇为朴素,远远望去就像是凡间随处可见的大瓦房,但里面却另有乾坤,特别加上里外的巨大差距,更是衬得内部的雍容大气。严霜到的时候,传功堂已经来了不少人,堂里有些喧闹。严霜仔细打量了一下却突然发现,传功堂一共有十六排座位,前四排坐着的人都佩戴着紫色玉佩,五到十六排都是绿色玉佩,旁边还站着不少没玉佩的人。这是从细节处显等级吗,严霜在第四排随意挑了个位子坐下。
突然,身后有人叫她,“这位师姐,你是新来的弟子吗?”严霜看着身后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女,感到颇不适应。这女子比自己大这么多,居然叫自己师姐?不过,这也是修仙界的潜在规矩,她一个连门也没入的预备修士,是没办法改变的。“不知,你可用了早饭,我们这里有红叶师姐所作的新产品,名叫‘油条’的物事,你可以先尝尝……”她非常热情,居然真的从一旁的食篮中,取出了一个小巧的纸包。
严霜不知道道红叶师姐是谁,她直接拒绝了那个女子。
时间慢慢过去,传功堂也渐渐坐满了人,堂里愈发沸反盈天。突然,大家都安静起来,就连那个一直在推销“油条”,貌似生意也颇好的女子也闭上了嘴。
一个身穿灰色道袍,满头银发的老人,从门口缓缓踱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