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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下密密麻麻全是或站或坐的人,个个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瘦的脖子细脑袋大,硬邦邦的骨头支棱着,很多饿的头昏眼花站不住的小孩子就趴在地上挖着什么,文天佑知道他们在找那些剩下的草根,不过大部分的人都是白做工,因为这片土地已经被无数的人挖了很多遍,估计连个渣子都不会剩。
饶是他这几天见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还是忍不住心酸,与前世见到的《流民图》的震惊相比,他此时身为流民其中的一员更能深切体会那种对战争的恐惧和流亡路上的艰苦,作为一个从衣食不愁的世界穿过来的人,慌乱和茫然中目睹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饥饿中凋谢,而身为一名医生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种无力的感觉折腾的好几天都不能入眠。
他认得草药,但是那些草药却不能填饱人的肚子,那种不甘让他滋生了以后不管做什么都要多多种地的决心,只有填饱肚子才能去做其他事情,这是他挨了几天饿后大彻大悟的成果。
作为一个秀才,能有这样的志向,也算是天齐王朝的头一份。
这时,底下的喊声更高了几个分贝,这人人吃不饱饭饿的全身无力的时候还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的人还真不多,也非常好找。
文天佑略一低头,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个身体肥胖的中年妇人,正喋喋不休得说着什么,那巨大的噪音就是她制造出来的,与旁边精神萎靡的难民不同,这妇人精神的可真对得起那身肥肉。
文天佑从原主可怜的记忆里翻出这人的身份——大伯母,文家子嗣单薄,兄弟二人,文天佑他爹文义上头有一个大哥——文忠,正说话的女人是文天佑的大伯母王氏,此时王氏正像个战斗中的母鸡一般对着眼前四个衣着破烂,瘦弱不堪的人啄个不停。
文天佑赶紧从山坡上出溜下来,因为正承受王氏的大嗓门和吐沫星子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这世的血缘亲人。
“哎呀,老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亲兄弟还明算账,你欠我们家那二两银子到底啥时候能还?”王氏不屑得看着眼前这一家窝囊废,要不是想多置办点地,她真不想看他们这几张晦气的脸。
文义死死锁住眉头,一言不发,那王氏气焰更加嚣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当初是你们求着我我才让大郎家的搭车,怎么现在要不认账?”
听着她这么信口雌黄得捏造事实,文天佑的大哥文天赐一脸铁青想要上前理论,被他媳妇刘氏死死拉住,他想挣脱刘氏的手臂可是眼睛瞥到媳妇隆起的肚子,握了握拳头忍住了,可是眼里的怒火却没有熄灭。
文义半天哑着嗓子问道:“这事我大哥知道吗?”
王氏那与她身材严重不符的细眉都快挑到天上去了,操着尖细的嗓子说道:“这事怎么扯上我们当家的了,怎么还想用兄弟情谊抵债不成?既然早就已经分家,那就是要各过各的,看在大郎媳妇肚子里怀有文家骨肉,我才伸出援手,没想到你们这是过河拆桥啊这是,怎么着,你们家二郎的名声就不值这二两银子?”
这就是□□裸的威胁啊,要是文家被传出欠债不还的丑闻,那文天佑的仕途可就坎坷了,毕竟文人最注重的就是名声。
这话一出口,在一边抹泪的钟氏可就憋不住了,红着眼睛质问道:“大嫂,老二家肚子孩子差点保不住的时候是我求你载她小半个月,我们一家都承你的情,但是你当时也没说要钱,再说即使花银子坐车,只是那几日也用不了二两······”
结合原主记忆和听来的对话,文天佑将信息整合了一下,一个月前的流亡路上,怀孕的大嫂刘氏因为过度劳累险些小产,他娘就去找了大伯家,求他们让刘氏到车上挤一挤,大伯家勉强答应下来,后来因为大伯家五丫头闹得慌,大嫂只搭了十多日便下地跟着自己家人一起走,从始至终都没提过坐车付钱的事,结果到了雍州的地界却突然向他家要钱,当然如果坐车付钱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因为流亡的人有不少是赶着马车上路的,如果手里有点钱的人实在走不动了掏出10个钱能搭乘一天,即便是那样坐半个月也不过200个钱,她这一张嘴就涨了十倍,别说他家根本就没有钱,有钱也不能这么让人狮子大开口的敲诈。
文天佑知道她这么厚着脸皮要钱的原因,无非就是想多榨出点银子在雍州置地。因为他们流亡到雍州得知,半个月前反贼被朝廷剿灭,为了安抚这些饱受战火摧残的老百姓,特颁布特赦令,流亡的这些百姓如果想回原籍的,当地州府需派发一个月的口粮,一路监护返乡;如果肯留在雍州安家的,可以按人头开垦荒地,荒地归开垦者所有,具体的数量根据当地情况自行定夺,这个消息一传出来,那些兴奋得收拾行李想要回家的人都不走了。
这个时代的土地就是农民的命,这些远走他乡的流民都是没有自己的土地佃地主的地来过活,现在有机会获得属于自己的土地怎么能激动,个个摩拳擦掌都准备大干一场,大伯家显然也有置地之心,偏偏他家生了五个丫头没有男丁,这样只能开垦一份土地,相比于文天佑家的五份实在是不够看的,自然大伯母突然来要银子肯定是要买地,顺便发泄一下她那憋屈的怒火。
想到这文天佑便迎了上去,硬是挤出个春风和煦般的笑容,“大伯母,怎么有空过来啊?”
王氏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抢先说道:“我知道了,是来看我嫂子的吧,天佑是个读书人不愿意搬弄是非,不过天香这丫头下手也太不知道轻重,要不是我那未出世的小侄子福大,这时候恐怕早就没命了,趁着她现在年纪小,您可得好好管教管教,要不以后做了更天理不容的事情,倒是您哭可都没地方去哭了。”
嫂子搭车的时候,大伯家的五丫头天香因为被挤了一下就推了刘氏一把,好在倒在装满行李的车厢上,否则当场就得一尸两命,气的他大哥差点发飙,因为是虚惊一场大伯家根本没在意,现在被文天佑这么当面提出来,王氏的面子顿时就有点挂不住了。
文家二老加上文天赐夫妇都不由得面露惊异,他家这二儿子向来只读圣贤书不管家里的这些事,现在这样伶牙俐齿得将王氏堵的哑口无言实在是少见,不过这样的变化也不是今天才有,自从前几日摔了脑袋之后就有些不同,变得更亲近家人还有就是突然认得很多花花草草,现在站出来说的话更是大快人心。
“二郎,你这话就有些严重了,天香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再说她也不是有意的,你做什么揪着这事不放?”很久没有吃亏的王氏被他这么一说心里顿时就不舒服了,不过她顾及文天佑的秀才身份,到底没有说的太难听。
“天香不懂事,我那未出世的小侄子岂不是更委屈,他见不到天日又不能言语受了伤谁能知道?您也是四个孩子的母亲,应当能体谅我大嫂的心情,何况这是文家的血脉,要为文家开枝散叶的,大伯母难道不心疼吗?”虽然面目平和,说的话可是含沙射影,一点都没有留情面。
他说的真切,却是字字戳王氏的心窝子,她那唯唯诺诺的弟妹生了两个儿子,大郎家的也连生了两个儿子,再看她,嫁到文家后生连生五个丫头片子没有给文忠留下一条根,如果不是她娘家够硬,早就因为无所出而被休回娘家,但是她娘家再厉害也不能让文忠断了香火,不得已让步,文忠在年前抬了一房小妾,虽然肚子到现在还没什么动静,但是到底年轻,怀上是早晚的事,一旦生下文家的种,那她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