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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毛鼠,多么亲切的绰号啊!有多久没有人喊过了?记不清了。但他记起的是以前自己浪迹江湖时的快意潇洒,名声初显时的得意洋洋,荣获军衔时的惊喜愕然,以及在西域那一夜,那累累葡萄下,夜的甜美,和后来自己无尽的忏悔。一时间,廖钉脸上的表情如走马灯似的,明灭闪烁。
“老贼,看来你还记得你曾今的种种恶行!今日我就要将你碎尸万段,为母报仇!”那西域美女用她那磁性独特的声音说出这死亡的宣告。
廖钉不想死,强烈的求生意识是他最大的优点,哪怕是面对自己的女儿的复仇,他也绝不会引颈就戮!头突然左右摆动,眼珠在眼眶中乱转,四下顾盼间脚下步伐忽左忽右,变化不定。竹叶青被他这一下弄晕了头,不知他是要从自己左边还是右边突破。
廖钉也正是用竹叶青这一瞬间的犹豫,从其右边一个狭小的缝隙穿了过去。暗中得意,自己年轻时吃饭的家伙,好在没有忘掉,这一招鼠首两端如今用来正是恰到好处啊!
竹叶青被廖钉这一招骗过,让他窜到身后,不禁大怒!从腰间抽出一尺软剑,在空中舞出个剑花,骂道:“苍髯老贼,皓首匹夫,还不速速领死!”说着,手腕一抖,那尺软剑就像毒蛇般噬向廖钉。
廖钉虽未回首,但是一身寒毛竖起,知这一剑狠辣。赶忙将自己的外袍一脱,回身一抖一卷,将那软剑裹住。脚底一滑,再拉开一段距离,可这时他发现一个大问题,自己跑错方向了!自己刚刚被拦住的时候就该果断回身往朱雀大街跑,那里是长安城的主干道,方便求援,而不是为了秀什么鼠首两端绝技,绕过这个竹叶青继续往胡同里跑,这个胡同还有不短的距离,一路都寂静无人,可如何是好?廖钉啊廖钉!你也有逃跑时决策失误的时候啊!果然岁月不饶人啊!
然而事已至此,廖钉也只好将错就错,不敢赌自己再用一次鼠首两端能依旧骗过这个机警的杀手。
就在他这念头转动的一瞬间,只听刺啦一声,包裹在那软剑上的袍子立时裂做两片。竹叶青一震软剑,定睛再看,自己要杀的人已经离自己三丈有余,毫不犹豫,纵身就追!
于是这一个跑一个追,只十步,高下立见,廖钉虽然步法精妙,可终究是壮士暮年,身体各方面素质都跟不上了,反观竹叶青,也不管什么步法,修长大腿只管猛发力气,爆发的速度迅速将两人的距离拉近到区区一丈。
廖钉将这看在眼里,是肝胆俱裂,眼下这个小小胡同是幽深狭窄,自己能够用来躲闪的空间少之又少,单论速度又跑不过,那么如今之计唯有死战,廖钉这一辈子死战的次数不过区区三次,这是第四次!
想到这,廖钉从怀中摸出一对指套,套在两手的指关节上再紧紧抱拳,收在腰间,自己半扎马步,横在胡同里,冷静的看着追上来的竹叶青。
“终于不逃了?准备受死了?”竹叶青见廖钉停下脚步,反倒不急着出手了。上战攻心,她要先瓦解这个老贼的意志。
“你可知道那夜在葡萄架下和你好的那个女子后来结果如何?”竹叶青森然说道。问完她也不说答案,眯着眼睛观察廖钉,只要他有一丝的动摇,她就会毫不犹豫的探出软剑取这老贼性命,可是让她失望了。
廖钉一生见过多少大风大浪,她这点小把戏还动摇不了廖钉心神,尤其是那颗对于自己生命的爱惜之心,更不是任何外物可以撼动的。所以哪怕他非常想知道答案,可是依然稳稳扎在那里,眼皮都不带眨的,全神戒备着。
双方僵持一段时间,终于竹叶青忍不住了,她没有耐心再耗下去,也耗不起,万一来人,可就横生枝节。素手微扬,软剑直朝廖钉面门刺去。
廖钉反应不可谓不快,左手从腰间一个冲拳打出,直击软剑中部,以图击开这一剑。指套和软剑在空中击打,擦出一溜火星。然而接下来,那软剑没有像预料中一样后扬,反倒在竹叶青手腕处的巧力作用下一弯,再次刺向廖钉,廖钉慌忙出右拳来挡,堪堪在眼前格住。饶是这般,那剑锋还是在他的左脸颊上留下一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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