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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膳后,已是掌灯时分,仲翔悄悄穿过后花园,直奔“紫藤花榭”。\WwW.QΒ5、C0М\\
沐浴后的心雁在琉璃窗下,等候湿的长发风干,她命三位婢女退下,自己一个人望着牵连盘绕的紫藤发呆。
仲翔悄悄走近,低唤她,“心雁。”
兀自出神的她没有回答,仲翔索性由背后抱住她,俯在她耳畔低声道:
“在想什么?”
“你!”心雁吓一大跳,连忙推开他,“吓死人了!你进来都不发半点声音的吗?”
“我有叫你呀,是你自己在发呆,没听到。”
心雁惊魂未定的白了他一眼,说:“你来得正好,我正想问你,什么时候才送我回六家堡?”
“为什么要急着回去?在这里多住几天不是很好吗?”仲翔舒服地靠着楠木卧榻,铁臂般的大手强把心雁按在他膝头上,手指缠绕着她乌黑如缎的发丝…
沐浴饼后的她,更是美得惊人,冷艳绝伦的脸上多了股清灵水秀的灵秀气息,她直达腰部的乌黑秀发全放开,披泄而下,闪亮的黑发衬得薄纱下的丰润香肩更加雪白滑腻!缕缕暗香由绣蝶短衫下逸出…
星眸闪烁,剪水双瞳半嗔半恼地斜睨他,眼波流动费人猜;唇红如丹,正诱人地微启着;沐浴后的芙蓉脸上有天然的潮红,发梢与粉额上尚留有晶莹的水珠,莹莹水珠滚动在她香馥沁人的粉额上…
仲翔喉头一阵灼热,体内某种不知名的騒动窜起!他深遽的眼底波涛暗涌,突地,强悍地扣住她下巴,正要狂野地吻住她时…
“不!”心雁满脸绯红地推开他,匆匆走至另一边,倒抽一口气后,才背对他道:
“你不许再碰我!我…已经许了人了,有婚约在身,你别害我!”
婚约?!仲翔目光一凛,行至她面前沉声道:“我不相信。”
“为什么不相信?我已经十六,早是婚配之龄。”心雁平静地望着他,考虑半晌后才由颈间掏出一小巧的玉环,递给他看,“这就是信约,是我自小就由爹娘订下的亲,如果不是信物,以我这么出身婢微的小婢女,怎么可能会拥有这价值不菲的玉璜?”
仲翔接过玉璜一看,那是块玉质润洁通透的玉璜,玉璜与玉佩不同,玉璜是弯月形,两边打洞后穿上丝线再挂在颈上。
仲翔打量着玉璜,自小生在名门之家,他见识过太多一流美玉,所以,他一眼就可断定这玉璜虽小,但绝对非俗物,玉质不但像冰糖般晶莹剔透,上面还有珍贵罕见的“朱砂沁”。
但真正令他在意的,是玉璜中央端正地刻了一个“雁”字。
“雁?”他抚着玉环上的小字。
“是我的名字,男方为我刻上去的。”心雁硬着头皮继续扯谎,“公子,现在你该相信我真是有婚约的人吧?请你别再为难我,快快放我回六家堡吧。”
仲翔沉默地将玉璜还给她,深沉锐利的鹰眸炯炯逼视她,似要看透她的灵魂一般,心雁几乎快因心虚而痹篇他的视线了…不!不!稳住!她拚命告诫自己…
这是最后的法宝了,如果他再不相信,她再也无计可施!
仲翔扣住她的肩头、黑眸更加深不可测,他低沉而充满危险地一字一句道:
“听好!我绝不会放你回乡去嫁给别的男人,永不!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这辈子,你都是我李仲翔的女人!”
他的语气是那么平静淡然,但那慑人的威胁感却是那么强烈,心雁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但仍愤怒道:
“卑鄙!你是无耻小人!君子不夺人所好…”
“我从没说自己是君子,”仲翔沉稳冷静地一笑,轻捏她的粉颊,“还有,别再乱骂你未来的夫婿,损人不利己…”
“早点睡,晚安!”仲翔又霸道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低语,“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成为我的女人!”
在心雁怒气来不及发作之前,他翩然地转身离去。
“成为我的女人…”这句大胆无礼的话令心雁气红了脸,浑身发抖地紧握双拳,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
不!永不可能!他作梦!休想!
她绝不会喜欢上他!也永不屈服于他!
下意识地,她抱住自已肩头,瑟缩地坐在椅上。仲翔已经离去了,她没有必要怕他,那…她究竟在怕什么?
心雁不愿、也不敢去细想自己真正害怕的东西!
怔忡地移至铜镜前,心雁呆呆地轻抚自己红滟的樱唇,上面似还残留他灼热阳刚的气味…芙蓉俏脸更加嫣红,心雁发现自己竟十分怀念他掠夺她唇舌的火热方式,如在客栈中,那个天旋地转,令她心魂荡漾的一吻…
不!你在做什么,你疯了吗?!柏心雁!
用力摇着头,心雁拚命斥责自己…
柏心雁,你不能这么寡廉鲜耻,随随便便就被那花言巧语的登徒子迷了心窍!
是!他是涸啤逸非凡、卓然出众,天生具有令人臣服的领袖气质;他湛然的眼眸总是那么深不可测,彷佛能洞穿她心思般令她心慌意乱;但偶尔掠过他眼中的浓密深情却像一张网般,牢牢地攫住她,令她想永远沉沦下去…
不行!心雁烦躁地走来走去,他是个危险人物,远离他,你一定要远离他!
没错,那玉璜根本不是什么“订情信物”,她压根儿也没和任何人订过亲。那玉璜…只是唯一能找出她身世谜底的线索。
从有记忆开始,心雁就知道自己是个孤儿。根据柏家的老嬷嬷说,十二年前的一个寒冬,柏府的佣人在六家堡外发现一个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小女孩,好心的佣人把她抱回柏府医治,正考虑是不是要送交官府处理时,五岁的大小姐…柏怡君跑过来,死求活求地硬要把小女孩留下来陪她玩。
柏怡君是独生女,向来宠爱她的老爷、夫人也由她去,反正…就这样把小女孩留下来当大小姐的玩伴和婢女。
眉清目秀的小女孩似乎受过很大的惊吓,问她什么她全不记得了,只是一直哭、一直哭…也说不出她来自何处?家人呢?为什么身受重伤?只知道自己是四岁。
在小女孩身上发现刻着“雁”字的玉璜,老爷便随口为她取了个名字…心雁。
也因此,纵然怡君小姐的脾气时好时坏,但心雁对她一直是忠心耿耿,因为她认为,是小姐的恩惠自己才能留在柏家,免除冻死街头之遭遇。
至于自己的身世…那时已经四岁了,照理说应该记得一些,但每次心雁试图回想,总是没由来地全身打了个好大的冷颤…血腥、刀光…某种恐怖的情悸沉沉地压着她,令她痛苦万分…
渐渐地,心雁不愿再去回想自己的身世。
心雁思绪纷乱地叹了一大口气,茫然地看着清幽雅致的屋内,唉…自己本来就是个麻烦人物了,怎么会再扯入这乱七八糟的麻烦中?
那该死的李仲翔没事硬把自已带回来做什么?他…那么个风流倜傥、漂亮出色的小王爷怎么可脑拼上身分低下的自己?
他对自己到底是何居心?
※※※
棒天一大早,仲翔便上朝去见皇上。他的前脚才一出门,李夫人的后脚便直朝紫藤花榭而来。
嘿嘿!她当然是想挑儿子不在时来瞧瞧那神秘的柏姑娘,对于这能打动她那冷酷自负的儿子的女孩,李夫人可是好奇死了!
匆匆走至烟水阁,还没接近紫藤花榭时,冷不防地,李夫人就在转角处和一姑娘撞个正着!“咚!”一声,两人全跌在地上。
“哎哟…”
“对不起!对不起!!老太太,您没事吧…”也撞得鼻青脸肿的心雁急忙由地上爬起来搀扶李夫人。
“还好,没关系…”李夫人看着这也被撞倒的小泵娘第一个关心的竟不是自己而是别人,不由地即对她产生好感,再定睛一看…
痹乖!不得了!爱里啥时来了个这么沉鱼落雁的大美人?!
眉弯似月,眼同水杏,晶莹的粉颊似吹弹可破,还微透着玫瑰般的红晕…好个冰肌玉骨,丰神艳丽的美人儿!真是素如春梅绽雪洁似秋蕙披霜!
最重要的,这张芙蓉般的脸竟令李夫人有似曾相识之感,这姑娘好像一个人…像谁呢?她直盯着心雁、用力地苦思…
心雁扶起李夫人,担忧地问:“老太太,您没事吧?是不是撞痛哪里了?”
两眼看得发直的李夫人回过神来,“没事、没事小泵娘,你是府里的丫头吗?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叫柏心雁,昨天…才进府的。”心雁老实说道。
柏姑娘?!李夫人心头一喜!呵呵,这翔儿真是…不呜则已,一鸣惊人呀!瞧他平时也没对哪个姑娘另眼相待过,谁知带回来的,果然艳惊四座、倾城倾国!
瞧这娉婷美人儿,肌肤赛雪,身段娥娜多姿,说话轻声细语,态度温柔谦冲,气韵更典雅如幽兰…李夫人愈瞧愈满意,她一眼就喜欢上这姑娘了!
她决定了…造反有理!她要投儿子一票!
见她行色匆匆,李夫人问道:“小泵娘,你要上哪去?”
“我…”心雁犹豫一下,“敢问您是…”
“喔!我是…这府里当差的老嬷嬷!老嬷嬷!”李夫人编了个善意的谎言,她不敢贸然承认自己的真实身分,免得吓到心雁。
心雁眼睛一亮,“老嬷嬷!那您一定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您知道墙在哪里吗?”
“墙?”李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是…围墙嘛!”心雁尴尬地解释。
她好不容易才把那三个婢女支开,匆匆溜出紫藤花榭,要逃当然得爬墙,她才不会笨得跑去大门口自投罗网!
但这镇国公府,大的真是不可思议!几乎像六家堡那么大!心雁发现她转了半天还是在后花园里!
李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墙?!我当然知道…来,你跟我来!”
夫人熟门熟路地领着心雁。可别误会夫人时常“爬墙”喔!自个儿家嘛,当然熟!
但李夫人毕竟不算太笨!走了两步后,她猛然回头,“姑娘,你没事找墙做什么?”
“我…”心雁支支吾吾道:“我有难言之隐。”
“什么难言之隐?我这人最常帮助别人了!来,你有什么困难讲给我听,我一定帮你!”
李夫人热心地拉着心雁在木仅花旁的“挹翠亭”坐了下来。
“我…”心雁迟疑地看着李夫人,这种事本来是绝不能说出来的,但很奇怪,对这才刚见面的老嬷嬷,心雁竟存一股很信赖、很温暖的感觉。
她开口道:“老嬷嬷,实不相瞒…心雁是被府里的二少爷强掳进来的;我本是六家堡柏家的一个小丫环,不应留在这么富丽堂皇的王府…但又怕二少爷不肯放我走,所以才会想到翻墙而逃的下策。”
“这样子啊!”翔儿掳得好哇!李夫人在心底偷偷地想。一双眼突然贼贼地直盯心雁,“心雁,说实话,你喜欢二少爷吧?”
心雁完全没料到老嬷嬷会问这个问题,慌乱之中,俏脸红得如西红柿一般,嗫嚅道:“怎么可能?!老嬷嬷,您…别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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