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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儿啊,”瑞斌坐一边笑着说:“再摸铁军就得秃噜皮啦。”
“我爱意。”谷春芬一点都不在意,笑嘻嘻的又摸了两下,这才去一边拿水壶。她喜欢张铁军,初中的时候就和张铁军说过了,可惜那会儿张铁军是真不懂。
女孩儿总是成熟的要比男孩子早很多,何况班上的同学都比张铁军要大两三岁呢。他是走后门上的学,年纪不够硬塞进去的。
谷春芬拿着水壶熟练的往张铁军头上喷了几下,把他的头发打湿抓了几下让水浸透,然后拿过围布抖开扎在张铁军的脖子上拿起剪刀:“真剪哪?现在后悔还不晚。”
“剪吧。”
“那我剪了啊。”
“嗯,剪。”
咔咔咔咔,一绺一绺的头发剪下来落到地上。这会儿还没有电推子,理发还是真的一门手艺,就靠手和剪刀。
“靠,让铁军抢个先。”四个半大小子呼呼咧咧的走了进来。
“来啦。”谷春芬回头瞅了一眼:“先坐吧。”
来的都是张铁军的同学。这几个是从小学一直同学到技校的,平时到是总凑在一起玩,但是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反正不是那么交心就是了。
主要是家庭差异比较大,到不是谁有什么坏心眼子。他们在一起弹吉他打篮球,说的都是肯德基番茄酱,这些张铁军原来都不懂不知道。
四个人里有三个是干部子弟,还有一个的爸爸也是混厂办办公室的。
张铁军他们这一届六十几个同学,有一半都是干部子弟,车间主任工会主席各科的科长,综合厂厂长什么的,最不计爸妈也是个科员。
他们的家庭条件谈不上比张铁军家能好多少,但是眼界上要比张铁军这样的家庭开阔的多。
张铁军十七八岁这会儿连去市里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人家去沈阳都是家常便饭了,全国旅游的不在少数,吃过见过的不可同日而语。
初中毕业的时候,班上爸爸妈妈在市里当干部的同学一声不响的就去了市里读高中,备考大学去了,这边大部分同学连大学是什么都不清楚。
这种差异是不可抚平的。其实不只是城乡有差距,城和城之间也是有差距的,这种差距就产生在群体的不同上,父母的眼界上。
后来都说什么起跑线起跑线的,起跑线是什么?起跑线就是父母。不是你报了多少班就能赶上去了。
“你们去打球啦?”张铁军从镜子里看了看四个人,问了一声。
“没,也是刚过来,寻思剪剪头再去。你这是要重新做人啦?发型都不要了。”
“可不得重新做人嘛,从后天开始就不是学生了,告别过去展望未来。”张铁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慨了一句,说的也是心里话。
“靠,说的好基巴有道理。”隋绍斌笑着一屁股坐到小床上面:“这么一说弄的我也想剪了。”
姚延福,陈贵亮和徐亚杰三个都跟着笑起来,在那照着镜子用手梳头,姚延福说:“我可不剪,我和亚杰这都不能剪短,我俩头发太软了剪短站不起来。亮子行。”
“我不剪。”陈贵亮侧着头从镜子里看了看自己:“我还打算留着好好弄个造型呢。”
“我剪,”隋绍斌抓了抓头发:“也剪个寸头,分配完就得天天戴安全帽了,还要什么造型?哪有那功夫天天收拾它呀?”
“你剪剪行,”姚延福点了点头:“你们那天天得洗澡,短点方便。”
“铁军,你知道你要去哪了呀?”隋绍斌问了张铁军一句。
其实从他们的对话里都能听得出来,他们几个都知道自己要被分到哪里去了。上辈子其实也这么议论过,可惜当时张铁军根本听不出来。
“知道。”张铁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细碎,和你一样。”
隋绍斌的爸爸是细碎的工会主席,班上的干部子弟里他是唯二一个去细碎的,剩下的都去了选别车间,然后考工学院的考工学院,念自考的念自考,几年以后都走了。
去科室的,去职工医院的,都按照家里的安排走上了不同的路。
隋绍斌分到细碎也没有进一线班组,而是直接进了修理班上长白班,不用到一线吃灰熬夜受累,过起了清闲的日子。
主要是他爸年纪大了,给儿子安排个安全清闲的差事也差不多就到头了,争不过那些年轻力壮派。
徐亚杰和姚延福也差不多,父母的年纪都有那么大,把他们安排进选别车间已经使了力气,剩下的就得靠自己去熬,能熬到什么样子算什么样子。
张铁军的爸爸在同学的父母当中算是年纪小的,这会儿四十几岁,他这些同学本身都比他大,上面都有哥哥姐姐,父母都差不多五十多快六十的样子。
都是差不多要退休的年纪,面子就没那么好用了。这就是现实。
七个人在这边剪头边说话,没一会儿,姜宝喜和孙中科,于泽秋三个人也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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