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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鵾坐在船头,潮湿带着淡淡腥味的海风,吹拂着他散在发髻外的零乱碎发,白皙的皮肤更显得他那一对碧褐色的眼睛,与众不同。他抬起头,向远处望去,只看见白茫茫一片,海水和天空都是一个颜色,分不清哪里是水天的边界。
“阿兄救我——!”羊鵾耳边又响起小妹的哭喊,两道剑眉痛苦地一蹙。
那是太清三年三月十二日。
这天的拂晓时分,坚守一百多天的台城,在内奸董勋、熊昙朗的引导下,被侯景攻破。
整座宫城陷入一片混乱。
羊鵾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城楼返回西省,解下佩剑,褪去衣甲,里面是一身斩衰麻服,跪在父亲灵柩前泣不成声。
“父亲,城破了,主上和太子俱落入贼手,阿儿无用,呜呜呜……”
父亲羊侃病逝,因台城之围,灵柩一直停放在西省的一间偏殿,不能入土安葬。
记得台城刚被围时,这间偏殿里挤居着羊氏宗族子弟百余人,而现在,除了自己,只剩下全身素缟、哭哭啼啼的女眷们。
大兄羊躭身陷贼营,生死不明。二兄羊球,刚才趁乱出城,不知能否逃出生天。自己则留下守护父亲灵柩和家人。
黄昏之际,突然殿外脚步嘈杂,接着殿门大开,有人高喊:“大王驾到!”
羊鵾转过头,看到侯景顶盔贯甲、手按佩刀,走进殿内,他的身边跟着宋子仙、谢答仁、任约等一众骁将,气势汹汹,不可一视。
“祖忻老兄,你怎么就忍心弃我而去哪!呜呜……”侯景去掉头盔交给部下,跪在羊侃的灵柩前,伸出双手在身前拍打一下,叩首拜倒,大哭道。[祖忻,羊侃的字。]
羊鵾冷眼看着侯景,没有还礼,心中无限愤恨,父亲虽然年已五十四,但是身体一直康健,若论身手,他们三兄弟一起上,都不是父亲的对手,照理父亲活到七八十岁的高寿不成问题,就是因为眼前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父亲才会活活累死。
哭了一会,侯景抬起头,从香盒里捧起一把香料,洒在铜鼎里,泣道:“祖忻,如果你还活着,我也进不到这里呀!咱们较量了一百多天,我对兄长是又爱又恨,你我既是对手,也是知己,可谓英雄惜英雄。唉——,若是你能听从我的劝告,早顺天意降了我,就不至躺在这冰冷棺材里啊!……”
羊鵾“呼”地站起,对侯景大声道:“请你出去,不要假慈悲,你在这儿,我父亲的亡灵就不得安宁!”
侯景吃了一惊,上下打量羊鵾,问:“小子够胆啊,果然有汝父风范,你是祖忻第几个儿子?”
有人在旁答道:“他是羊侃的三子,羊鵾,这小子帮着他父亲,杀了咱们不少人!”
宋子仙眼睛一瞪,拔刀道:“不必废话,属下宰了他,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羊鵾面无惧色,道:“这是灵堂,死者为大,灵柩前动刀动剑,是对死者的不尊重,宋子仙,咱们到外面有仇报仇!。”
说完,羊鵾拾起佩刀,昂首出了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