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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大月与大俞联姻,嫁的还是本朝传奇太傅之女,一路上的热闹就没停过。举国的茶楼楚馆都在谈论这桩盛事。多数都在称赞联姻之惠利,亦有艳羡那华盖香车,十里红妆,当然说的最多的还是新娘子如何高贵美艳。
慕芷骑在高头大马上,听着围观百姓的议论,也觉得与有荣焉。但逢城镇便吩咐下人们按习俗往人群里撒铜钱。
这财大气粗惯爱散财的性子与她娘倒是十足相像。
按照计划,他们一路沿官道行进,六日后就可到达两国边境,而大俞太子东陵晟会在边界线率将士亲迎。
不知不觉,已过去了一半路程。这晚送嫁人马抵达陇州,歇在了当地驿馆。此处离越州府中间有二百余里,山地较多,中途鲜有歇脚的地方,明日注定得起早摸黑,或许还要露营。
新娘子不要自己陪,早早歇下养精蓄锐。慕芷便无聊地飞上屋顶,坐在正脊上看星星。忽见远山黑黢黢连绵不尽,不知想起什么,对着空气道:“此处往北百余里是不是骊山?”
“是。” 她的贴身侍卫沧一神出鬼没地现身道。
“天上神仙居,地下骊山殿……” 慕芷眼睛一亮,忽地想起了她那柔弱可欺的半个竹马。“也不知聂澜身子好些了没?”
“聂少阁主吉人天相,这些年在玉泉寺与慧觉高僧清修,必有助益。” 沧一回道。
慕芷想起了她聂叔叔大咧咧的模样,总觉得他家人与“清修”这个词儿有些违和。但聂澜倒是从小苍白羸弱。
好像是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小时候在她家住了许久。她那医术时灵时不灵的娘造了个词儿说大概是“先心”。总之就是不能习武不能情绪激动。
她爹当年交给还是小娃儿的她一个任务,便是每日三顿监督聂澜服药。
不料那家伙也是个倔的,怕苦怕得厉害,回回与她猫捉老鼠。
慕芷当时还不懂,只一心完成任务,这一追就追出了事儿。那次聂澜忽然发病把她吓得哇哇哭。她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人救回来。
一想到这儿,慕芷觉得自己的尴尬症又犯了。大概因为她很少哭,所以对小时候的这段记得特别清晰。
她回到屋里一阵翻找,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瓷瓶来。
“沧叔叔,你替我跑一趟吧。就说是今年给他的生辰礼。” 慕芷时常愧疚于小时候的那件事儿。况且聂澜每年都会托人给她送礼物。
沧一道:“恐怕不妥,我得贴身保护小姐。还是让旁人去送。”
慕芷摆手笑道:“没事啦,几百个侍卫呢。但这九转还魂丹千金难得,若非你去送我都不放心。”
沧一皱了皱眉,终究点了头,道:“小姐一切当心。” 便迅速起身离去了。
大概是心有灵犀,此时,骊山山腰一个清净的竹屋里,被慕芷念叨的聂澜聂少阁主恰收到了下属递来的有关她的消息。
“你是说,郡主将天字玄铁令送给了松云派叶梦心?” 聂澜着一身灰袍立于窗前,手中捻着一串朱砂佛珠,淡淡地问着身后跪着的手下聂平。
“是,那叶梦心托我天字阁几位阁主查询一把匕首的来历。” 聂平恭谨道。
聂澜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素白的手指落在一颗油光发亮的红珠上,半晌未语。
“主子……”那聂平抬眸,欲言又止。
聂澜转过身看了他一眼,道:“何事吞吞吐吐?”
聂平:“您吩咐我们注意郡主的动静……”
“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聂澜微皱了眉,将佛珠一圈圈绕在手腕上。
聂平连忙拱手道:“属下说错了,您让我们注意保护郡主……” 说罢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主子一眼,“属下……属下……” 显是极为心虚。
“说。”聂澜耐心告罄,但语气仍是平静。
“属下截获了郡主给叶梦心的信鹰!”聂平眼一闭,硬着头皮说了出来,复又磕巴道:“您,您要看吗?”
聂澜垂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神无波无澜,眉心却慢慢拢起。
聂平被盯得头皮发麻,他的主子天生不能尽情享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但他这样淡漠地盯着你,就代表了他的心情极度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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