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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不用青石重建祖祠,翻修也需要数日,翻修之后尚且需要致祭……知本堂多年没有回凤州,如今老老少少一起回来,当然不可能人人都需要去祖祠那儿盯着进程,余人少不得要和族中来往探问。
要与族中来往,到瑞羽堂拜见那都是少不了的。
这日早上,卫长嬴郑重的向黄氏、贺氏强调:“怎么艳丽怎么来,钗环若是不够贵重,只管使人到母亲或祖母那儿去借。”
“敬平公世子到底是今年去的,这会子太艳丽了实在不大好。”黄氏笑,“再说那卫令月,苏夫人也是拿她做个幌子,哪儿值得大小姐这样在意?”
贺氏也道:“是赶上了苏夫人心情好,才赏了她一串沉香木手珠——那样的手珠婢子那儿都有一串呢!怎能与大小姐的血玉对簪比?更不要说‘戮胡’剑还是姑爷亲自送过来的,大小姐才是沈家正经的媳妇,那卫令月算个什么东西?”
卫长嬴嘟了嘟嘴:“就为了那串沉香木珠,害得祖母都跟着淘了气!想到她今儿个来,我就不痛快!”何况上回遇刺的事儿,明面上不方便提,暗地里还能不让人记恨么?
“大小姐放心罢,今儿个知本堂的老夫人过来见咱们老夫人,怎么都只有那边更不痛快的道理。”黄氏与贺氏对望一眼,宋老夫人在帝都那会,三不五时就会与这个庶妹斗上一场,凡是在帝都伺候过的下人就没有不知道的。
也就是卫长嬴这样在凤州长大的孙辈,没人告诉才不晓得。
当下黄氏大致说了一遍宋心柔、宋绵和姐妹的恩怨,抿嘴笑道:“那宋绵和与咱们老夫人争斗下来几十年,就没有一次能在咱们老夫人手里讨得了好的。这一回他们既然到了凤州,不过来拜见老夫人怎么都说不过去——所以说啊,知本堂那边的女眷此刻才叫头疼呢,明知道上门来是受气受罪的,偏偏又不能不来。”
卫长嬴听得兴趣大起,道:“原来祖母今儿个也要收拾她们?这可真是好极了,姑姑快替我梳妆罢,既然祖母要对付的是他们老夫人,那卫令月就不算什么了,随意就好。横竖这些人也不值得我盛装相迎。”
黄氏满意的点头:“大小姐说的正是,盛装以待——可不是每个人都值得大小姐这样重视的。”
最后就穿了新制秋衣中的一套群青底暗绣折枝牡丹花叶绛缘曲裾,曲裾雍容端庄,并不适合浓妆艳抹。因此就绾了个单螺,少用珠花、步摇,淡施脂粉。如此到了堂上,却见宋老夫人只穿了一件五成新的秋香色宽袖上襦,系着水色罗裙,和平素里装束并无二致。
卫长嬴心想祖母果然不喜欢知本堂的老夫人,甚至连换件新些的衣裙都不肯,惟恐怠慢不了对方。
倒是把知本堂一行人迎进来的宋夫人、裴氏,毕竟是晚辈,还是换了身待客的装束的。
知本堂的老夫人宋绵和年岁长了,但轮廓看得出来年轻时非常的秀美,穿着靛蓝联珠对鹿锦缎裁剪的曲裾,花白的头发绾了一个盘桓髻,由长媳端木氏扶着进了门。
宋老夫人正呷着茶水,与孙儿孙女说笑,见到她领着一干女眷进来也没有起身的意思,把茶碗往案上一放,淡淡的道:“绵和你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这才十几年不见,居然就沦落到了要人搀扶才能行走的地步?”
宋绵和看着精神确实不大好,这也难怪,毕竟是从帝都千里迢迢赶回来,这年岁的人赶过长路之后还没休养好,精神能好才怪。
她听了嫡姐的话,也不生气,同样淡淡的道:“到底十几年不见,总要让姐姐你高兴高兴,姐姐难道不喜欢见到我这不中用的样子吗?若是我精神抖擞,岂不是让姐姐大失所望?”
两位老
夫人这一见面就毫不掩饰对对方的厌恶与敌意,让整个堂上都鸦雀无声。
就听宋老夫人懒洋洋的道:“你还是老样子,自以为是得紧,把自己看得那么高,凭你也能扫了我的兴致吗?”
宋绵和这会自己在下首择了席位坐下,摆了摆手,让长媳侍立到旁,接口道:“姐姐若是认为我扫不了姐姐的兴致,怎么也不介绍下晚辈们?”
“我做事还用得着你来教导么?”宋老夫人冷笑了一声,看了眼众人,道,“到底是你的晚辈,一点规矩也没有,不知道上来拜见吗?”
宋绵和淡淡的道:“在别人跟前或许是如此,但姐姐你威严太重,把他们吓倒了也不奇怪。”
宋老夫人就道:“家里老夫人出身不高,难免子孙也大方不起来。”
“要说到大方谁能和姐姐你的嫡孙女比呢?”宋绵和眼一眯,忽然看向了离宋老夫人最近的卫长嬴,冷冷的道,“我打量着应就是这一位了罢?还以为这次回来了也见不着,不想倒是大大方方的出来见客了。”
宋夫人眼中闪过怒意,正待说话,不想卫长嬴自己先开了口,清清脆脆的道:“当不得老夫人称赞。”
她是那样的神情自若仪态端庄,俨然真把宋绵和的话当成了纯粹的称赞,所以立刻自谦了一句。
连宋绵和也是微微一愣,随即冷笑:“凭你这句话,就当得!”
卫长嬴嫣然一笑,很是通情达理:“家祖母乃是元配嫡出,晚辈自幼耳濡目染,比之庶女出身的老夫人的孙女们大方些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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