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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虎是一个三十来岁气宇轩昂的汉子,浓眉大眼,团脸无须,个子高,身板直,脸上常常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在古玩街上开个铺子,倒一些不知真假的字画玉器。
常人眼里的郭虎笑容可掬,可但凡是在天州道上混的人却都称他郭佛、卧虎,反正天州话里郭卧佛虎分的不怎么清楚,后面还得加个哥或者爷字。
少年郭虎酷爱武术,一手壳子棍和高家拳从小就练的出神入化,虽仗义争强却不逞勇好斗。十七岁从了军,把顶替接班的机会让给了面临下乡的姐组,三年后从越战前线下来分到机械厂,企业改制后就自己给自己当了老板。
郭虎是个怪人,当兵回来后性情大变,笑容常在却寡言少语,不喜惹事生非,却爱打抱不平,不结党营私却轻财重义,无论官面暗道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让郭虎名声大震的是当年一件往事,曾有人看不惯郭虎行事,又想在江湖上立威,七八个精壮小伙藏刀携棍故意到郭虎的店里找事,领头人指着郭虎说是三天前在这里买的一块玉是假的,不但要退贷还要假一赔十,否则就砸了店让他做不成生意。
古玩店本来就是个开张吃三年的行当,向来是凭借知识和眼力交易的,买高买低、买真买假没有退货的规矩。何况货还不是自己出的。郭虎想息事宁人,就说行,赔多少合适?领头的说看你懂事,赔个三千吧,我是四百八买的。这个时候当个副科才一百零八的职务工资,效益好的工厂工人一年也不到二千收入。
郭虎听了笑意更甚:你的东西我看看。领头人就递过一块方方正正的白玉,不料郭虎手一握再伸开,手里却是一堆粉末,那里还见什么玉佩,可郭虎还在问:你的东西在那里,我看看是不是我卖给你的?
领头人不仅傻了眼还出了一身冷汗,再没眼力见也明白郭虎的意思,不管是大理石还是人造玉,一把能捏碎都是真功夫,自己的胆子大但皮肉还是怕疼,指了指郭虎领着人乖乖的走了。更可怕的是当天晚上,这七八个人在啤酒摊上正吹着瓶子也吹牛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群人围住,一二话不说就取了领头人两根手指,原因无它,长的太多,喜欢指人。
谁心里都明白怎么回事,可宁是没人敢说三倒四。
这是往事。
郭虎进了门,老马就立马站起来了:你么来了?
郭虎也不客气,大刀金刀的坐下,直接用手抓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吧唧几下:火盛了,又抓过酒杯子滋溜一口:勾兑酒,辣嗓子。
老马的表情就阴晴不定,俩人认识,却无交往,连见面点头的情份都算不上,这郭虎突然上门是几个意思?莫不是儿子的事也想掺和一下?心里想到了,嘴上却不说,只等着郭虎开口。
郭虎却不说,一粒花生一口酒的咂着,也不管杯子干净不老马愿意不。一会功夫,半盘子花生米没了,半斤散酒也没了。
没意思。郭虎站起来,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掏出一百元,扔在桌子上:你娃那事算了吧,老张也是个实在人。有人托我给你捎个话,信不信自己琢磨。走了,什么烂酒,烧心还上头。一步三晃的走了。
老马想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老马去了医院,给儿子办了出院手续,连家都没有回,直接去了派出所:我们要撒诉。本来是儿子喝多了,自己撞墙上的,因为日子穷,我就出个馊主意想讹人。都是我的错,该罚该打都认。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派出所就坡下驴,双方写了和解协议,老马写了思想汇报,别说是供销社垫付的钱,就连小张给小马的都如数退了回来。
很少有人知道郭虎和郭兴是亲兄弟,也很少有人知道郭虎其实是天州阁真正的老板,更少有人知道郭兴上班的师傅是郭虎的武术师傅还是两兄弟大妈也就是郭虎养母的亲兄弟。
郭虎刚生下不久就抱养给了自己的大伯,大妈身体健康却先天不能生育,勤劳持家、尊老爱幼,乡邻四舍都夸她是难得的好媳妇,可不生娃总是有低人一头的卑微心理,报养个女孩二年了也没能招男或者招弟。郭兴的妈生了一儿一女又怀孕的时候,奶奶做主,给外人讲了个以假乱真的故事,两家约定:不管生男还是生女,都是一辈子不说的秘密。至到郭虎的养母去世时,老人家才告诉了郭虎这个隐私,这时候郭兴开了饭馆,郭虎玩着古玩,相认的起因还是这个师傅。
郭虎养母垂危的时候,师傅来看姐姐,姐姐说:虎子交给你了,说了吧,让他们兄弟有个照应。才有了兄弟相认。
师傅是抗美援朝的老兵,五十年代转业到地质勘探队,在西北的戈壁大漠深山老林转了大半辈子,最光荣的经历是和后来去了京城的一位首长有二十多年共同工作的经历,先是师徒后是撘班子再后来是上下级,首长调省城上京师两人一直保持联系。临走的时候问师傅有什么想法,师傅说:当官没文化,发财岁数大,还是回老家养老吧,才把师傅调回天州,在央企的分支机构挂了个工会主席。
可师傅是个闲不住的人,第二年就坚决辞职去了锅炉车间挂了个书记,这才成了郭兴的师傅。
师傅看两个外甥加徒弟都不是从政的料,就开始让他们做起了生意,稍加指点生意就风生水起。
师傅很低调,即不和权贵来往,也不和富豪结交,退休后干脆过起了隐居生活。但世上的事总有痕迹,何况不只是有心人捉摸,还有人口口相传,慢慢地天州就传出有一个神龙不见首尾的师傅。
而张畅认识的一个人,恰恰是师傅更外一个徒弟。所以,张畅一暗示,郭兴就联系了郭虎。至于和曹玉之间,完全是一个乌龙:郭兴爱好摄影,刚买个照像机白天晚上瞎照一气,马文革的车保养时,就停在郭兴楼对面的修理厂里,郭兴正学夜景长焦偶然发现了鬼鬼祟祟的曹玉,以为是个偷车贼就拍了几张照片,洗出来才发现是曹大经理。马文革出了事,车进了废品公司,郭兴又把刹车管偷了出来,那个时候郭兴就想抓曹玉的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