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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众人一听有人建议祢衡击鼓,便都纷纷鼓噪起来,说道:“祢处士有不世之才,此等小事,必然是轻车熟路。”
此时在座的一位年轻人却出声道:“祢处士为家父掾属,鼓吏之行,不适也。”
说话的是黄祖儿子黄射,其素来和祢衡交好,众人听了,声音便沉寂下去,但还是有人酸溜溜道:“大王远道而来,待以上礼,方显主公待客之道,礼仪音律,皆是上选,而精于此道者,非祢处士莫属,我等望尘莫及也。”
当即有人附和,“大王扫清海内,北击曹操,南压孙权,天下闻之莫不心服,祢处士不若替主公称颂大王不世之功,以彰大王威德啊。”
祢衡听了,冷哼一声,臭着脸便要起身去拿鼓槌,一众官员见祢衡脸色难看,却是面有期待之色,袁熙见了,便对众人笑道:“听闻处士击鼓骂曹,曹操却能容之,及至到刘景升处,处士多有言语,却也相安无事。”
“我的脾气,还不如玄德景升,若真让处士骂得我狠了,我怕是一怒之下把处士砍了,坏了自己名声。”
“我这人虽广纳贤才,却没有多少容人的雅量,以至于我的部下也是循规蹈矩,容忍着我的脾气,所以才能君臣相得,一路走到现在。”
“大家若是相看两厌,我也会偶尔失态,前些日子的徐州士族便是如此。”
“但他们动嘴之前先动手,我也只能回报以同样的手段,大家怕是都已经听闻了。”
众人顿时感到后颈一寒,不禁缩了缩脖子,徐州屠城的事情,已经传到了江夏,让一众官员听到之后,都是心内大乱。
无他,当地士族反叛,向来是安抚为主,毕竟其在当地的关系盘根错节,若是以强硬的态度对抗,只会把局面越搞越坏。
就像当年曹操入主兖州,有意打压当地士人,结果激起反弹,导致兖州士族拥立吕布夺取兖州,导致曹操差点灭亡。
之后虽然曹操在袁绍的帮助下平定了叛乱,赶走了吕布,但之后还是被破和兖州士族达成了妥协,只能暗暗削弱其力量,明面上也进行了让步。
刘备夺取徐州后,被徐州士族反叛时,也不敢选择大动兵戈,而是安抚为主,原因也是如此。
但袁熙却是不按常理出牌,江夏官员听闻徐州士族反乱,被杀得人头滚滚,十几个家族近乎灭族,其手段之决绝,这几十年来闻所未闻。
本来这事情谁也不敢提,但在众人提议祢衡击鼓的当口,袁熙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显然是有些深意,而如今江夏已是晋国附庸,并入版图是迟早的事,到时候主公变成了袁熙,揣摩不透他的想法,可是要坏事的!
一众江夏官员都是荆州士人出身,脑子都不傻,知道袁熙不喜内斗,借机敲打他们,场上渐渐安静下来。
袁熙最后道:“我这人向来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别人对我好,我便回报善意,别人对我不好,我便会动拳头,所以曹营那边的人,都说我一点都不像世家大族出来的。”
“谁敢骂我,我就打他,所以还是不要让处士击鼓了,免得我忍不住暴起,把他按在地上打一顿。”
袁熙这话说的轻描淡写,明着说自己没度量忍不了祢衡,却是点破了在场一些人的想法,隐隐警告其不要暗地搞小动作。
祢衡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喝道:“大王说得痛快!”
“不高兴就骂,才是人之常情,哪像那些伪君子,为了博取个大度的名声,被我骂到脸上还不敢作什么,活脱脱一只缩头乌龟!”
“还有煽风点火的,连乌龟都不如,乌龟还知道趴在桌案上,这些玩意只会躲在桌案下面喝龟尿!”
在场众人脸色僵硬,心道祢衡这话将在座的人可是骂了个遍,你还真的是不要命啊!
黄射一见,连忙拉着祢衡往外就走,“处士酒后无德,先出去醒了酒再来!”
黄射是带兵的,自有一身力气,祢衡被拖得止不住脚,便大喊道:“区区水酒,岂能醉人!”
“碌碌诸公,自醉不知,滚滚江水,葬尔尸骨!”
黄射听了,赶紧捂住祢衡的嘴,将其拖出去了。
袁熙和陆逊相顾无语,两人自是看出了些苗头,看来江夏的问题也不少啊。
黄祖此时却是凑过头来,对袁熙低声道:“让大王见笑了。”
“大王应该看出些端倪来了吧。”
袁熙叹道:“看出来了一点。”
“我本来以为,使君带领江夏诸人,立抗江东十年,底下都是很有骨气的人。”
“但今日看来,有些人反孙不反曹,这是何故啊?”
黄祖叹道:“大王真是慧眼如炬,荆州士人,多是桓灵先帝旧臣家族,因党锢之祸,多有家族遭受离难。”
“期间中常侍曹腾,保了不少家族,虽然士族之间,以阉宦朋党为耻,但很多家族实打实是因曹腾起家的。”
“所以打吴国还好,去攻打魏国,很多人心里就有些想法了。”
“江夏本来就收留了很多荆北逃难过来的士人,有人家族之前就投曹了,有些虽有心但没有寻到机会,所以现在我掾属之中声音杂得很,我也是有心无力啊。”
袁熙反应过来,失笑道:“使君倒是好算盘!”
“你爱惜名声,不想做恶人,想让孤来替你动手?”
黄祖嘿嘿一笑,“我年纪大了,再没有雄心壮志,也不想折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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