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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玲绮见糜贞不相信,说道:“怎么,你还想等啊?”
“他要是敢还拖下去,我帮你去揍他。”
糜贞心里一慌,摆手道:“哪里有女子去催这种事的,夫人饶了我吧。”
吕玲绮哼哼道:“以前看你那么干脆的人,如今怎么优柔寡断了!”
糜贞听了,无奈道:“你是不知道,当初公子来时,因为染病不让人接近,我在小楼远远看了一眼,见他躺在担架上,双颊都凹陷下去,那时候我简直要吓死了。”
“之后我天天提醒吊胆,生怕公子出了事情,整天祈求公子平安,要是真能好起来,妾情愿以一辈子不出嫁作为代价,也心甘了。”
“如今公子吉人天相好了起来,妾反而心里害怕,因此不敢提了呢。”
吕玲绮听了,哈哈笑道:“都说徐州这边信佛的多,女郎怕也是觉得这是上天的功劳,怕受报应?”
“使君的病是元化先生治好的,要谢也要谢他,至于什么劳什子的神佛,我们并州人是不怎么信的。”
“要真那么灵,为什么并州从我小时候起,就连年灾害,到处都是冻饿而死的人,他们没有祈求过吗?”
糜贞轻声道:“夫人那边人的勇气,妾很是佩服,但是咱们海商看天吃饭,反而有时候是有些迷信的。”
“夫人可能不知道,海上大浪到来,最可怕的浪头能有十几丈高,几十丈的船只下一刻就可能瞬间倾覆,那个时候船上人生死不操于己手,只能祈求上天。”
吕玲绮听了,深有同感,“我跟着出海调兵,遇到过一次,才几丈高的浪头,海水呼呼倒灌进来,船只倾侧地向楼梯,甲板上的东西和人滚来滚去,不用绳子绑住,人可能下一刻就飞到海里了。”
“这种情况下,再高的武艺也没有用,只能说确实是听天由命了。”
糜贞点点头,“所以海上行商虽然利润高,但不是逼到走投无路,很少有人愿意去做。”
“糜家以前的商路,大部分都是靠家生奴仆,但我听说使君在青州尝试施行废奴,应该是很不喜欢奴仆这套东西,但偏偏没有这些人,海上行商缺人不说,奴仆以外的人,也很难说是可靠。”
吕玲绮听了,马上反应过来,“女郎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这事情找机会女郎和夫君亲自说比较好。”
糜贞奇道:“夫人竟然听明白了?”
吕玲绮笑道:“这有什么难懂的,我别的不行,战阵上的事情还是懂得不少,女郎的意思,不外乎是普通百姓因为家眷不掌握在手里,那些没有家眷的亦或不在乎家眷的心怀不轨的人,很容易在行商中起了贪念,劫走货物沦为海盗吧?”
“这和曹操的屯田制一样,兵士家眷都要连坐,所以兵士现有逃跑者,夫君手下幽州兵虽然没有这种刑罚,但夫君却是想过应对之策。”
糜贞好奇道:“什么办法?”
吕玲绮道:“只有两种,其一是兵士若有家眷的,夫君会在蓟城或周围村镇送个院落,里面有两三间茅草房子,足以安置父母妻子,当然若是想要大的,便要加钱,不过也是成本费用而已。”
“这样一来,兵士们都会把家眷安置在蓟城,大城里面诸事方便,做些手工活也能谋生,兵士没有后顾之忧,自然不会再跑。”
“其二是每月前三日必发薪饷,从不拖延,兵士用这些钱养家,也没有后顾之忧,自然士气很高。”
糜贞听了,惊叹道:“原来如此,这倒是让我看到了不用奴仆也能招收水手的替代之策。”
“我以前还是想的浅了,糜家家奴的事情,我回去再好好想想。”
吕玲绮道:“女郎冰雪聪明,比我强得多了,一定能找出两全之策的。”
“毕竟夫君看上的女子,没一个寻常人呢。”
糜贞轻声道:“其实夫人.也在藏拙吧?”
“有些事情夫人明明看得很清楚,为什么老说自己只懂战阵之事呢?”
“夫人可是差一点成为皇后的人,岂能只懂战阵而通后宫?”
吕玲绮嘿嘿一笑,“你倒真是聪明,瞒不过你。”
“当初阿父,”她说到这里脸色一黯,“想要我嫁给袁术那蠢儿子,怕我过去受欺负,便请公台先生多少教了我些算计心术,只不过我并没有兴趣,都是应付过去了,现在想起来,还是学少了。”
她望着窗外的秋雨,叹息一声,“可惜再也见不到阿父了。”
她随即醒悟过来,糜贞也是失去了父母,自嘲道:“你看,阿父那么厉害,都逃不过夫君的诅咒呢。”
糜贞知道吕玲绮说的是袁熙娶的女子都是孤儿之事,心道吕玲绮真是口无遮拦,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安慰道:“生死有命,就像海上一样,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无法改变命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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