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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归出了永昌当之后,一路回到了何嬷嬷家中,先将假胡子摘了去,先去见何嬷嬷。等听兆阳郡主说何嬷嬷歇下了,才去找柳默慎。
一进门,就看见柳默慎仅仅穿着中衣,倚在榻边,又在出神。
旁边,玉俏则在安安静静地绣着一件肚兜,那温柔娴静的模样,与白日里走路说话的模样,也全然不同。
见到她进来,玉俏忙站起身,给陶归让了座。
柳默慎却还在出神,浑然不觉有人进来了。
陶归坐到榻边的凳子上,抬手在柳默慎眼前晃了一下,笑道:“天天神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柳默慎这才回过神来,见陶归回来,笑道:“劳烦姐姐了。”
陶归笑着将那绢扔到了柳默慎怀中,才道:“险些让你害死了,我差点儿没从永昌当中出来。”
柳默慎笑道:“姐姐这不是安然无恙嘛。开始我本想让玉俏去的,却怕她吃亏。想着姐姐中郎将的身手,自那些护院手中毫发无伤,定不是问题。”
陶归连忙捂上耳朵,道:“别别别,你可别夸我。不然下次你若让我做点儿更难的怎么办?”说着,又放下手,道,“那既然是你二舅母,你就直接说便好,何必还要试探他们?”
柳默慎听说,又发了会儿呆,道:“他们认了?”
陶归点点头,道:“是。”说着,就将永昌当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了柳默慎听,说罢,又问,“你让我念的诗是什么?怎么她一听完,脸色就变了。”
柳默慎垂首道:“那是家母五岁时,初见骨里红梅时所做,姐姐和我说过,我那二舅母与母亲同龄,詹、胥两家通家之好,所以年幼时常在一处玩儿,娘亲做这句诗的时候,二舅母也在场。不过那时候是家宴,母亲年纪又小,所以这孩童戏语并没有传出闺阁之中。”
陶归听说,未免有些唏嘘,喃喃道:“原来如此……是闺中好友,又是姑嫂。难怪她后来哭了。”
柳默慎又发了会儿呆,才打开那绢,轻轻抚摸着下面的印章,道:“这印章是我三舅舅玩时所做,里面合了詹家长房四子的名字。当年曾祖父知道母亲好字,就将这字帖赠予母亲,母亲与三个舅舅共同临摹学习,待到字有所成之时,”说着,柳默慎的面上带了浅浅的微笑,“说起来,这枚印还是母亲提议,才留在了上面。”
这段典故,柳默慎当年练字的时候,姐姐就对她说过不止一次。只是那时候,柳默慎对母亲,对舅家无甚感情,听过也就听过了。
可是今天回头再想想这段故事,却觉得心中难过之情,无从排遣。
她几乎可以想象,四个孩童凑在一处,吟诗作对,练字对弈时候的场景。
只是到了今天,人非物失,还被人弄了个假物件来滥竽充数。
胥氏既然是当年亲见之人,也难怪会如此激动了。
想着,柳默慎的声音越来越黯然:“可惜,现在真迹却不知道被人换去卖在了何处,若能找回来,倒也可慰藉亡母在天之灵。”
陶归听着柳默慎这么说话,也有些难过了,觉得鼻子酸酸的。
那首诗与这幅字,承载的东西太多,所以才会让柳默慎与那胥氏都如此神伤。
玉俏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眼圈也有些泛红。她对于先头夫人没有任何印象,只不过看见柳默慎这么难过,她也觉得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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