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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晴来到钟畔,道:“凌大哥,待会你自蓄锐,莫要说话,只见钟毁,便即冲出。”凌钦霜但听喧哗愈盛,道:“婉儿,你不必管我,快走吧!”焦急之中,自有一丝怅惘。婉晴心儿一颤,道:“凌大哥,你放心。婉儿虽然大胆,却也有自知。记住我说的话。”
这时间,众兵丁已至院中,见得树折根断,正自大哗,忽听一声尖叫,登时一寂。有人道:“像是个娘们。”有人笑道:“庙里怎有娘们?”先一人道:“就不许是尼姑?”吵嚷间拥入钟楼,却见一名黄衫少女坐在地上,柳眉如烟,星眼含笑,一时俱都呆了。
婉晴盈盈起身,微微笑道:“大家风尘仆仆,可是来烧香礼佛么?”众兵听她笑语如珠,不觉飘飘欲仙。忽听一个声音道:“丫头何人,缘何在此?”那声音好似鸦啼,沙哑之极。众兵不觉生怒,纷纷骂道:“这厮是谁,恁煞风景!”那声音冷冷传来:“我!”众兵望时,登吓得魂不附体,忙自让开,均颤道:“火贺……火贺大人。”
那火贺大人哼了一声,径自入内。见这人尖眉鼠目,一束淡蓝头带随风微摆,衣领绘了朵菊花,透着淡淡光晕,腰悬一把长刀,鲨皮吞金的鞘上刻着四个篆字:“悲风轻寒”。
婉晴笑道:“原来是火贺三郎大人,小女子久仰大名。”火贺三郎面无表情,道:“丫头识得我?”华语颇为生硬。婉晴道:“不识。”火贺三郎哦了一声。婉晴道:“但东南双刀,赤血悲风,又有哪个不识?”火贺三郎哼了一声。婉晴道:“只叹绝世悲风,却沦与赤血并论,当真可悲。”
火贺三郎脸上肌肉微微颤动,道:“姑娘何人,缘何至此?”婉晴听他口气略松,眼波流转,笑道:“我不想说。”火贺三郎淡淡道:“这由不得你。”婉晴淡淡道:“大宋疆土,由不得我,便由得东瀛匹夫?”火贺三郎小眼乍露凶光,一闪而没,说道:“卿本佳人,奈何从贼?”婉晴听他华语生硬,却偏要掉书袋,倒是不易,虽居虎狼之群,却有心戏耍于他,便道:“子非华人,缘何为仕?”火贺三郎微露神伤,道:“世事无常,不得不尔。”
婉晴笑道:“彼此……”忽又连连摇头,“非也。”火贺三郎一怔,他居中原已久,“彼此”“非也”之意皆懂,却从不知二词竟能一并来说,怪道:“你说什么?”
婉晴笑道:“你问我奈何从贼,我说得很清楚啊。”火贺三郎不禁挠头,口里叽哩咕噜,也不知说些什么。婉晴知他所言必是倭语,嫣然一笑,朗朗道:“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动静有常,刚柔断矣。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吉凶生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竟而滔滔不绝背起《易传》来。
火贺三郎越发一头雾水,听了半晌,不由得头昏脑胀,拽过一名军士,哇哇叫道:“她说什么?”众兵早为婉晴绝色娇音所迷,却哪有心管她所言之意?那兵受痛,如梦方醒,见得火贺三郎一脸怒容,不觉骇道:“妈呀!”火贺三郎气急败坏,一把将他丢到院中,见得众兵神情,不由怒不可遏。
婉晴却兀自滔滔不绝:“……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火贺三郎哇哇叫道:“丫头,再不识抬举,休怪无情。”
婉晴自顾拖延,忽听火贺三郎之言,心念一转,便即而止,佯露惊惧之色,倒退几步,颤声道:“你凶什么,不懂怜香惜玉么?”说着双颊生晕,竟而泪珠莹然。众兵见状,越发心痒,一时前推后拥,无奈上官在前,不觉齐齐叹息。
火贺三郎道:“哭得什么,好好回话,我不伤你。”婉晴拭去泪痕,道:“回什么?”火贺三郎道:“那‘彼此非也’却是何意?”
婉晴本道他会问及反贼去向,正自盘算如何胡说八道一番,却不料他张口竟是此问,扑嗤笑道:“且听本姑娘慢慢道来。彼者,汝也,此者,吾也。墨子云:‘彼彼止于彼,此此止于此。’诗经亦云……”火贺三郎似懂非懂,却也觉她有意拖延,插口道:“汝吾怎么了,不用东拉西扯。”婉晴笑道:“汝吾?什么啊,和风暖阳,巍然古寺,群男寡女,汝问吾答,此时此景,乃谓……”
火贺三郎小眼瞪得如铜铃一般,怒喝道:“到底是什么!”婉晴见他动怒,心下微怯,说道:“好啦好啦,世事无常,却非不得不尔,明白么?”火贺三郎苦恼半晌,才悟到她是回答自己“奈何从贼”之问,不觉嗯道:“果然精深!”蓦地想起来此之由,不觉啊了一声,喝道:“丫头,反贼何在?”婉晴暗道:“耗了这许久,丑大哥料已脱身了。”当下便向巨钟指道:“贼首方白玉便在这里了。”
火贺三郎怔道:“什么?”婉晴道:“没见松树都折了么,那是反贼救人的。不想阁下赶来,他们便都跑了。”火贺三郎道:“姑娘何以知之?”婉晴道:“我就知道,却又怎样?”火贺三郎道:“姑娘也是明教反贼?”婉晴道:“不是说了么,机缘巧合,受迫入教。却非不得不尔,而今自当改邪归正。”火贺三郎颔首道:“那便好得很。”当下踱到钟畔,叫道:“方白玉。”
凌钦霜此时已猜到婉晴用意,闻唤便喝道:“方某在此。你出卖明教,但教我有一口气在,断饶你不得!”婉晴暗赞道:“说得好!”却作出一副惊恐之色,颤声道:“别……别放他出来。”二人一唱一和,火贺三郎哪里还有半分怀疑,吐了口气,缓缓拔出刀来。那“悲风轻寒”刃如烂银,散着粼粼蓝光,宛如波纹荡漾,直似寒雾垂江。
婉晴家学渊源,对兵刃颇具造诣,一见之下,不禁赞道:“‘悲风轻寒’,果然不虚!”火贺三郎道:“错了。”婉晴道:“怎么?”火贺三郎道:“此非‘悲风轻寒’。”婉晴哦了一声,
却见火贺三郎左掌一晃,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法,竟而多了一柄短刀,长仅一尺,亦是鲨皮吞金之鞘。婉晴眼尖,见鞘上亦有“悲风轻寒”四字,便道:“我知道了。‘悲风轻寒’却是雌雄两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