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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ri,我曲腿坐在草席上,取过一枚浆果边啃,边注目着山脚下来来往往的行人。
依据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大致可判断出,自己所处这个世界,类似于前世的西方中世纪时期,一个刀与剑的冷兵器时代。古典的着装,古朴的马车,以及古老的军事要塞,处处透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腐朽……还真是格格不入呢,希望这个世界,不会出现令自己这个‘现代人’难以接受的制度……”将最后一口果子丢进嘴里,我起身,兀自喃喃。由于落羽陷入沉睡,自己能力又受限制,所以我处事分外小心。在我的印象里,中欧时期可是一段黑暗史,而这儿又处于原先世界的平行位面,文化纵有差异,也相去不远。再加上现世神灵当道,难保不会出现类似于前世基督教会的组织。若果如此,自己这身古怪行头,弄不好会被当成异教徒活活烧死,或着被关卡哨兵当作jian细,囫囵入狱。那可真是天大的冤枉!为此我再三谨告自己,务必谨慎而行。
我发觉自己耐xing极好,一连在这儿呆了一天一夜,除去睡觉,便一直盯着士兵盘查行人。看来这里是座关隘,黑黢黢的城门被一排排削尖的护栏横向阻隔,只在中间留出两辆马车宽的过道,供检查通过的行人入城或是出城。
而今,详细流程我已摸得差不多。把关的兵士会挨次检查货物,索要凭证。由于距离太远,我看的不甚清楚,估计是个牌子之类的东西。
从新裹上草席,取过褡裢套好,我小心地向山下趋步。刚走出一段,我不禁抑郁起来。自己可没有通行证让这些凶神恶煞的士兵放行。更重要的是,我根本听不懂他们的语言。无法沟通,即使想搭便车也办不到,知彼甚详,又有何用?难道自己一直在做无用功么……
我郁闷地撅起嘴,眉头愁成了疙瘩,索xing顿住步子,靠坐在一棵大树旁发呆。这里地势转高,我一路行来又都是顺坡路。相较高耸的城池,山体本就不大,以至于我没走几步就到了‘半山腰’,而且恰与城头平行。
目力所及,城上旌旗遍插,了望兵士相貌清晰可辨。清晰可辨……我脑子里呆呆回味着所触的情景,睁眼瞅着几个兵士拿着如望远镜般的长筒,向这边扫来。其中一个先是一楞,接着,不停挥舞双手,冲身边几个同僚激动地比划着什么。糟糕!被发现了!我陡然一惊,慌乱地向下跑去。
‘何雨馨,你真是笨死了,笨死了!关键时刻,发什么呆呀!现在好了,非但主意落空,先前观察功亏一篑;连带行踪也暴露了!你……你真是笨死了!’我紧咬着唇,气恼地不停责备自己。
跑回深山肯定不行,看守城上的旌旗就知这里事态一定紧张,贸然入林,只会引来对方大范围搜索,自己对这儿又不熟悉,被抓只是早晚之事,到时真就有口莫辨了。或许,主动下山还能避祸一时,先观望一下,若实在不行,自己……自己就撤去伪装吧!
我下定决心,不敢直接下山,深一脚浅一脚地迂回在稀松的林间。这算不算逼‘下’梁山?我哭笑不得地想着,脸上越笑越苦。
当我累到不行地跑下山时,却没有见到城门洞开,兵士列队的情景,甚至没有丝毫异样与戒备,一切照旧。我狐疑地看了又看,想了又想,也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难道是自己多心?那家伙根本没有发现自己?可他明明一副紧张到要死的模样……
我哀怨的想着,一眼瞥见临近官道附近有条小溪,便腿脚发软地挪了过去,简单洗梳一番,双手捧着饮了些甘甜的泉水,肺里的火辣顿时消减了许多。匆匆过往的行人中,已有不少注意到我,我忙将箬笠压低,装作若无其事、又略带好奇地四顾张望,好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游历到此的旅行者。
可,我错了。我的举动恰恰引来了更多异样的目光。有些行人干脆停在路边儿对着我交头耳语、指指点点。我脸上发烧,左右是没有退路,便硬着头皮朝他们走去。没想到这些好事的家伙,一阵轻呼,后退连连。竟赶车的赶车,步行的步行,专心行路的继续专心行路,像刮过的一阵风,一哄而散了。
我尴尬的僵在原地,嘴角不自觉牵动了几下。这……这些家伙一个个都是怎么回事儿!我就那么可怕么?我扯扯身上的草席,虽然这身是奇葩了点儿,可也不至让你们一见就害怕成这样吧?眼光撇向几个偷瞄我的行人。他们立时扭头加快了行进步伐。
我心下没来由一阵气急,仔细想想,又甚觉好笑,随便披件草席,就唬得这些家伙一楞一楞的。或许,可以通过打劫的方式讨个凭证来。摇摇头,将这个荒诞的想法驱逐,这些古怪的家伙之所以怕自己,天晓得是不是触犯了他们的忌讳,误把我当作天理不荣的异类来看待了。
念及于此,眼光霍得猛跳了两下,我越想越觉可能,禁不住打了个冷战,那……现在自己岂不是很危险?我慌张的转身想跑,可已经晚了。不知何时,粗大的树后转出一个个衣着各异的行人,他们双手紧握武器,缓慢而慎重的一步步向我逼近,眼中是难掩的兴奋与贪婪。
我霎时脸白如纸,强压下心头的不安与恐惧,向后退着。此时,官道上炸开了锅,过往的行人喧嚷着、嘶喊着,一齐涌了过来,封住了我的退路,也将我团团围堵起来。人丛越来越多,密集层叠,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退无可退!我惊惧地看着越缩越小的包围圈,忙大喊道:“你们……你们做什么?这是场误会,我只是穿着有些怪异,其实我和你们同是……”我说着伸手就要去掀箬笠,人群却嘈杂的一片惊叫,呼啦一下,又都齐唰唰退出一大段距离。
我被这过激的反应惊的一激灵,手不自觉缩了回来,不经意间碰到腰间的浆果,心中一动,忙取出一个丢了出去。晶莹的蓝se浆果在空中打着旋儿打在就近一人身上,只听那人惨叫一声,就抱着头在地上滚来滚去,周身的人吓得如chao般四下散开。刚有合拢趋势的众人出现片片sao动。
他们果然怕这些果子!我jing神一振,又抄起两个胡乱丢出。人群更为sao乱。我认准一条线儿,边丢边跑。拥挤的人丛刹时豁开一条缺口,可仍有不死心的家伙从后包抄堵上,人群也随着我的移动而移动,我乱冲乱撞之下,始终没能闯出去。眼见随身携带的果子越来越少,我越发焦急,众人却越发肆无忌惮。有不少人已跃跃yu试,从后偷袭。
我一手cao持一个浆果,双臂连挥,极力恐吓近身的几人。他们畏惧地缩回,又有更多的人涌了上来。
“走开!走开!不要碰我!你们这些疯子!”我尖叫着,力气用尽,头晕目眩。突然,肩膀传来一阵剧痛,我惨叫一声,软软倒了下去。似乎太过容易,周围的人都怔了一瞬,也不知谁喊了句什么,最近几人红了眼向我扑来。
就在此时,桥头处漫天黄尘飞扬,一大队边防戍卫军,身披重铠,手握长枪,跨下青一se玄黑战马,杀气腾腾的向这边疾驰而来。吵嚷的人群突然变得鸦雀无声。随着军官长翻身下马,围成铁桶似的人群默默分开一条甬道。
我摇晃起身,奋力挣开一个还抓着我的手,下意识握紧浆果,jing惕地盯着这支来者不善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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