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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娥又有了身孕,不过这次远比怀江统时轻省多了。只有少微的害喜症状,胎动也很正常,分娩的时候恰逢初冬季节,顺顺利利江家便再添了个大胖小子。
江和为这个二儿子取名,唤作江治。
这一年,江统四岁。张娥自从生下次子江治,花在江统身上的心思自然就少了些,不再非要时时把他栓在身边才踏实。而江统对大伯江恕及义父木晃二人的亲近依赖之情,却开始与ri俱增,因这二人教他的修文习武之法确是别致,令江统觉得好玩有趣,着迷不已。
江恕只教江统识字,却从不叫他读书,他的教导之法便是讲故事——
&nbs秋五霸、战国七雄,到秦皇汉武,再到三国刘备、曹cao、孙权,直到本朝太宗、武后、玄宗等等,把这些史册留名之人的平生功过、是非优劣挨个点评,自当是话家常一般,令那江统听得津津有味,乐此不疲。
江统哪里知道,这江恕学识渊博,除对儒、法两家学问心有嫌恶外,常研习道家、yin阳家、纵横家、兵家之论,读的也多是《易经》、《老子》、《鬼谷子》、《素书》、《三韬六略》等书,早将这一身所学融会贯通,独创出一门学问来,取名为“一人天下”学。
这“一人天下”之学,大致分为三部分:一,便是道家所讲“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以及鬼谷子所论“故圣人之在天下也,自古及今,其道一也”之一;人,便是修身养xing,庄子所说“内圣外王”之学,以及鬼谷子“纵横捭阖、揣情摩意”之法;天下,便是权谋统驭之术,又含墨家的兼爱非攻,也有儒家的德治仁政……此中学问奇奥玄深,实难细述。
江恕便在这些故事中,慢慢将这门学问,一点一点灌输于江统脑中,让江统在故事中吸收、消化,然后由他自己去感悟。
而木晃对江统的教导之法,则是一个“玩”字——
刚开始的时候木晃只是教江统爬爬树、用弹弓打鸟、去野地里追野兔、下河学游泳,甚至玩捉迷藏游戏以练他的眼力、耳力等等,看似并无稀奇,只是要求越来越高,譬如弹弓打鸟要例无虚发,追野兔要手到擒来之类。
因早已答应江和不教江统杀人之法,木晃便只授他逃命之功和护身之术。逃命之功不只是轻功步法,更有伪装、潜伏,隐身、匿藏等诸多技巧。护身之术练起来倒也简单,就是木晃出招攻击,江统躲闪,外人看来似是玩耍一般。江统练的倒是兴致勃勃,可却难为了木晃,生怕伤到了他,好在江统天资聪慧,进步神速,三年后居然能躲开木晃的一指之击,八年后便是木晃全力攻击也不能伤他分毫了。
而江统所学,最重要的一门功夫,唤作“七窍神功”,则需江恕和木晃二人合力传授。木晃主要负责耳、目,江恕则主要负责鼻、口,但二人又有重合交叉,形式主要为一些盘坐吐纳之道、心智诡辩之术,以调理他的五脏、六腑、七窍,外人看来似是平常,其中却大有玄机。此间玄妙,非内中人不得而知也。
人与外界的一切往来,皆源于窍,而五脏常内阅于上七窍。人身本有九窍,每开一窍便大有神通之处,江统也只学得七窍之功,脐下两窍却未明玄妙。殊不知此两窍才是真正高深之地,三十余年后方被江统悟出。
且不说二人如何教导江统习文修武的过程,只说江统四岁和七岁时发生的两件大事。
对于江统来说,他四岁时最深刻的记忆,便是大伯江恕有一次独自去百木乱林中哭了三天三夜,直哭得昏天黑地、肝肠寸断。当时他从义父木晃的只言片语里得知,是一个女人的死让他伤心成这样的。
八年之后,江统才知悉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那女人名叫张惠,多年前与江恕外出游历时相识,原本二人男才女貌,心心相印,情比金坚,已经订下了婚约。谁知突逢战乱,张家惨遭匪兵抢掠焚毁,两人逃命时失散,张惠沦为难民,流落关中之时被后来称帝的黄巢旧部叛将朱温遇见。朱温爱她美貌,惊为天人,遂将其强行纳礼为妻。
江恕寻访三年,终于得知这个消息,几番设法yu见张惠不得,一怒之下,便加入了黄巢的军队,原是想借黄巢之力打败朱温,夺回张惠,可惜时运不济,朱温势大难图,黄巢式微兵败,最后只好不了了之,把这一番爱恨深埋心中。那ri得报张惠去世之信,江恕仍不免悲伤难抑,好一场放声痛哭。
而江统七岁时遇到的这件事,却实实在在差点让他丢掉了xing命。
这一ri,江统刚在家中吃过午饭,原定后晌要去找木晃练功,可他嘴还没擦干净,便听得村中锣鼓喧天,爆竿轰鸣,紧接着响起一阵乱哄哄的叫嚷声。小孩子爱热闹,江统丢下碗筷便想跑出去瞧发生了什么事,张娥在后面连连叫阻,江统不听。
走出家门一瞧,不知从哪里来的一队官兵,约有百十来人,正挨家挨户驱赶着乡亲们,去村里的打谷场聚集。一个身着文官官袍的男人正对着众人叫喊:“乡亲们啊,休要惊慌,大伙先集结起来,今ri有大事对诸位宣讲……”他的身后有一队差役正在打谷场里敲锣打鼓,看起来一番喜气洋洋的景象。
江统不自觉地随着大伙来到了打谷场,挤在人堆里踮起脚看那些锣鼓手,因人小个矮看不真切,便跑到最前头去了。荒僻村野原本幽静清寂,江统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种阵仗,好奇也是情理中事。
官兵把村民们从家中赶出,然后在打谷场外站成一圈,把大伙围了起来。江统在人群里见到nainai、大伯、爹、娘还有弟弟江治都来了,却惟独没有瞧见义父木晃。
那位身着文官官袍之人不知从哪里搬出一张桌子来,爬到了上面,直起身来,两只手朝下压了压,口中咳嗽一声,清了清喉咙,高声喊道:“乡亲们,肃静!肃静!听本官宣讲!”他身后的锣鼓手们立刻停止了吹打。
村里人正在议论纷纷,不知发生了何事,一时静不下来。这时从那文官身后走出一个武将来,身高八尺有余,长得虎背熊腰,虬髯满面,两眼如铜铃般大小,大喊一声:“呔!哪个敢再聒噪,老子送他见阎王!”声若洪钟,气冲斗牛,吓的人群中顿然寂静无声。
江统离他不远,见这般情形,竟然“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刚想张口说话,身后伸出一只手突然捂住了他的嘴,回头一看,是大伯江恕。那武将听到了这一声笑,怒目瞪视江统,手中“呛啷啷”一声拔出刀来。江恕忙道:“官爷休怪!小孩子不懂事,莫要和他一般见识……大事要紧,大事要紧!”
那武将冷哼了一声,缓缓还刀入鞘。江恕拉起江统就往后走,江统抬头看他,再次yu开口说话,江恕忙拿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江统便不再言语,随着大伯来到了其余家人所在之处。
那站在桌子上的文官见大伙静了下来,便侃侃而谈:“诸位乡亲,本官姓王,乃此地新任大梁国县令。今ri将大家召来,是有一件天大的喜讯要告知列位。什么喜讯呢?那就是前唐践年二百八十有九,四海穷困,王纲不立,民有八苦,国有九破,今ri……”
王县令说到此处,嗓门突然提高,不料呛了一口风,咳嗽了两声,继续慷慨激昂地说演起来:“今ri,大唐王朝已经运终于世,从此消亡了。正所谓天命不可以辞拒、神器不可以久旷、群臣不可以无主、万机不可以无统……”王县令拱手向天晃了两晃,接着说道:“一个月前,唐主已将这社稷神器授予我大梁国皇帝陛下,天下已经改朝换代了!从今往后,我新朝国号大梁,改元开平,尔等皆是我大梁国的子民了!”
人群中“哄”的一下便炸开了锅,很多人都惊慌不已,吵吵着说道:“大唐亡了?大唐亡了?大唐咋会亡呢?”“这个新皇帝啥样?是个什么人啊?”“这以后的ri子可咋过啊?”……
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江恕则怔怔地愣在那里,口中喃喃自语:“他到底还是成了事,真就做了皇帝……苍天无眼啊!苍天无眼!”江和在旁边听见了,赶紧拉了他一把:“大哥,别说啦!给那些官兵听见可不得了!”张娥在旁边插了一句:“管他哪个龟孙当皇帝,只要叫俺种田吃饭就行!”江和吓的赶紧去捂她的嘴。
江统眼尖,看见木晃在不远处一棵大槐树的枝叶丛里藏着,那槐树高耸入云,枝叶茂密,外人很难发现。江统便拉了江恕一把,悄悄对大伯说了。江恕小声嘱咐他不要说话,免得引起注意,惹出什么麻烦来。
那武将见人群喧闹不止,又走上前来大吼一声:“都给老子闭嘴!他娘的,嚷嚷个逑……”话没说完,口中突然飞进去一样东西,卡在喉咙里,“呃、呃”半天呕吐不出,惹得大伙哄堂大笑。一伙官兵jing惕地到处观瞧,什么也没发现。
王县令站在桌子上又做了两下肃静的手势,高声叫道:“乡亲们,肃静!肃静!本官还有话说。”人群再次安静了下来。
王县令又拱手向天举了举,继续说道:“当今圣上隆恩浩荡,将咱们汴州城定作了国都,升汴州为开封府,从今以后,诸位可都有幸成为天子脚下的人了!不止如此,圣上他老人家还仁德齐天,下诏凡是前唐时的弊政,一律革除!如果村里有人曾当过逃兵,一律赦免!谁家的田耕种的好,就大大奖励!各户缴纳的租赋呢,将大大减轻!额外的差役呢,通通禁止……乡亲们,你们说咱大梁国的皇帝,他老人家好不好?”随着这最后一句的高喊,满脸期待地等着大伙的回应。
下面的村民乱哄哄嚷成一片,有人喊好,也有人沉默,还有人在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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