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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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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太荒唐!

饶是她带军数年,也不曾见过将镇守前线的主帅调往他处进行支援。

这兵部想铲除他们俩,所用的手段也实在太陰险了!

「你记住,」军帐里,即将出发的上官紫对著湛露低声交代:「最多八日,我就会回来,小心吴公公,别让他有机可乘。」

他不用官阶命令,是由於这担忧是出於私人心情。

为达目的,那些人会不惜使用各种手段,他最是清楚。湛露虽天资灵敏、心思细巧,但那也只限於兵法军事,这些黑暗政场的卑劣手段,她却不曾接触。

加之她的女儿身……实在太危险了。

「我很生气。」湛露看著他,紧紧握住拳头,「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她已经把功劳全让给别人了,这样还不够吗?

为何他们享受所有,却还要狠狠倒打他们一耙?当年的辽东民变,她并没有做错!错的是陈河,她已经用最温和最少伤害的方法解决,他们怎能是非不分呢?

她像个孩子似,明白地说出自己的愤怒,这令他扯紧的眉头微松。

「再生气,也已改变不了事实。」他必须去,而且不得有所推托,否则只有让他们更加有藉口、微词罢了。

思及多年前的一场小恩怨,竟导致今日这般大祸,她难过道:

「对不住,上官,若非是我,也不——」

「不。」他打断她的道歉,同意道:「你做得很好。若是你没开口,我也会选择和你相同的方式。」

「啊。」她恳切凝眸,心中充满难以名状的感情。半晌,也笑了,「原来我们俩在那么久以前就心意相通了啊!」用著同袍的语调,她得意地努嘴。

闻言,他淡淡敛眸,手微抬,在她的轮廓旁轻抚。

那长指的触抚,令她呆住,仅是一瞬间,她就被揽进他温热的怀中。

「咦、啊?」倚靠在他肩上,她瞪大了眼。

这实在让她太过震惊了!他从来就不是那么热情之人啊。

被他抱在怀里,那稳重的呼息、宽阔的胸膛、能包容天地的襟怀,给予她无限的心动和眷恋。

忍不住小小地回拥,她的手竟轻轻发颤。

「等我回来。」他在她耳边低沉说道。

然後,放开她,挥开帐幕,带领五千军队远去。

「我会的。」她目送他,直至扬起的沙尘平息久久。

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处理各种棘手状况,并且等到他归来。

但她以为只要自己不出差错就可以避免落人话柄、免除麻烦,却未料吴公公的伎俩龌龊,将目标放在她的士兵身上。

「湛参赞,你看看这些东西哪!」

平静无波地过了五日,吴公公忽带著十数名新兵找上湛露,道:

「这是这些士兵赌博的器具和银两,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敌当前,军营里是不容许有这些玩意儿出现的吧?」官军驻守边疆,找些乐子在所难免,将领通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在军况紧急的时候,却严禁军纪散漫。

湛露看著那些已经被严刑拷打的年轻新兵,鼻青脸肿,遍体鳞伤,还似囚犯般被镣铐铁链……他们有的甚至不满十五岁!

她忍住怒意,紧声道:

「你怎能私自用刑?」

训练时她再三叮嘱,她不相信自己的士兵会做出如此放肆之事。姑且不论过程为何,擅用私刑怎么也说不过去!

「士兵们不知好歹,触犯军法,当然是要教训了。」横竖他们的功用只是挖沟,抓几个玩玩也无伤大雅。吴公公冷冷讥刺:「这批新士兵是你负责的吧?既然他们出了纰漏,身为长官的湛参赞,是否也该……」他故意留住话尾,让湛露难堪。

「你!」她必须用尽力气捏著双掌才能克制自己。

「若你不认帐,那也行。」吴公公嘿嘿笑道:「不过,我可不知明儿个又会有多少士兵遭殃了。」摆明在整人,吃定湛露没胆量和他杠上。

再怎么说,他是兵部的人,若是他一个不高兴,或许就不再是将帅调往别处劳途征战这么简单而已。

湛露的确是万万不能和他争执。军心才稳定,主帅却不在,一旦内讧,後果不堪设想,为了整个军队著想,她绝不可以这么做。

见她默然不语,吴公公得逞地低笑。

「为了一整军中风气,处罚定要加重,杀鸡儆猴,以告众人。」轻轻击掌,「来人啊,将湛参赞带到躁练场,吊在木杆上一日夜,警惕众军!」

「参赞……」有些受她照顾的新兵看不过去,欲上前阻扰。

「别。」湛露以眼神示意他们勿动,任凭吴公公的手下将她捆绑带走。

她知道如果自己拒绝接受就表示抗命,只会正中兵部下怀,吴公公意图打击她以便创造事实入罪,只要她能忍过就没事,只要她能忍过……

「啊——」

被粗鲁狠绞地高高拉起时,胸腹的粗糙麻绳收缩她整个人的重量,令她顿时气血翻涌。她死命紧咬牙关,不肯露出懦弱的表情。

吴公公昂首,收拢裘毛襟口,傲睨她的身躯在木杆顶上摇晃。

「真冷哪……」时节已入深秋,这等气候,黄河都要结冰了,只需一日夜,这湛露不冷死也半条命了!「找人好好看守。」漠然下令,他移步离开。

寒风砭骨,天地乾燥,湛露不到一个时辰即冷汗涔涔,湿透衣裳。

陌生的军官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两肋插刀的交情,为求别沾惹这私怨斗争,多半选择明哲保身,默不吭声。

跟过湛露的几名副将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看著她瘦小的躯体随著冽风轻荡。

半日过去,湛露的衣衫几度湿了又乾,乾了又湿。她面上广泛潮红,已经冷得神智不清。

尽管有人不忍,碍於吴公公的人手看管,也无法帮上什么忙。

天微曦,不远处传来消息。

「回来啦!回来啦!将军回来了!」

回来了……他回来了……

他回来了啊!

湛露吊在高处,费力地抬起眼,隐隐约约见得黄沙飞扬,却来不及看清上官紫的脸庞,便颓然昏厥过去。

※※※

「这是怎么一回事?!」

完成任务归营所见到的景象几乎令上官紫震怒!

数日前还俏生生的湛露,如今却被高吊於躁练场正中央,双目紧闭,面无人色!

校尉连忙解释:「因为湛参赞违反军纪,所以吴公公就……」

吴公公?上官紫眼眸倏地冰寒,那恐怖的严厉吓得校尉险些跪地。

「参赞吊此多久了?」他冷声问道,令人听不出心思。

「一日夜……还、还有两个时辰才能放下来。」校尉说道。纵使心中怀疑不和的两人怎会彼此挂念关心,但也没胆多嘴。

上官紫闻言,沉怒上前。

那些吴公公的手下,见他肃杀逼近,下免感觉觳觫,只能战兢阻挡道:

「上、上官将军,您——」

「滚开。」他虽无大声斥-,但语调却极之霏霜严峻,让人打从心底不寒而。

气势完全被压倒镇吓,几个人给慑息在当场,毛骨悚然,不敢再造次。

上官紫走近吊著湛露的长杆,怞出挂在腰间的随身刀器,带有紫红色的银光犹自闪烁,旁人以为他欲抗令救湛露,却只听锵地一声清响,他将绛紫刀直直插入地面,没再动作,就这样卓立在吊著湛露的木杆底下。

不仅吴公公的手下一头雾水,连其他人也不解上官紫何意。

「将军,要不要下官帮您……」校尉上前,欲解开木杆上头的绳子。

「别动。」上官紫冷睇著吴公公的营帐,启唇吐出低语:「不然湛参赞的苦心将尽数白费。」

「咦?」校尉收手,看著上官紫。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说若是此时将参赞救下,那么……吴公公不会善罢干休吗?

校尉心下倏凛,经由上官紫提醒才察觉湛露的忍耐,或许包含了太多深思的意义。倒退回到军帐,他能做的也只有别给那两人添麻烦。

冷流刮得教人额面生疼,吴公公的人手看上官紫动也不动,倒是免去麻烦,索性不加理会,自顾自地回到帐里以暖炉取暖。

冽风逐渐随著不稳的天气而疾遽猛烈,上官紫厚重的披风被吹得咧咧作响,却无法撼摇他半厘半分。他只是直挺挺地,犹如在镇压守护著昏迷的湛露,矗立在飞旋的风沙走石当中。

校尉冷虽冷,但还是搓手顾瞧著,待得两个时辰一到,他立刻很尽责地喊:

「将军,两个时辰已——」

「过」字尚未出口,狂风大作,就见上官紫霍地拔起地面上的绛紫刀,侧手猛力朝粗厚木杆一挥——

刹那,只听声响震耳,黄沙漫天,厚重尘雾爆起,吊绑著湛露的粗绳咻地飞错断裂,几尺长的棍杆也跟著应声倒下。

木杆壮实,若非内劲十足,是没有可能一砍就断的。

这手绝俊功夫让校尉惊得呆了,然後看到他们传闻不和很久很久的大将军横抱著湛军师,朝著帅帐的方向走去。

上官紫一回自己帐内,立即唤士兵备热水,下令没有他的传唤不得进入。

他很快地将湛露身上的绳子扯落,触到她高热的体温,他更是毫不迟疑地解开她已湿透的襟口。

「上……上、上宫……」湛露困难地喘息,半昏半醒。

「是我。」他很快地褪去她的外衣,睇见上头有斑斑血渍,眼神更为冷怒。欲扯开她内衫时却遭她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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