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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又像是唤醒了什么东西。
原来是我魂识离体。
轻飘飘的游荡至一处,只见上书:三生石,忘川河。
幽冥地界虚浮绰约,怨气冲天。奈何桥头排着长队,孟婆正挨个端去孟婆汤。桥下鲜红的血水在翻滚,晃似无数厉鬼狰狞惨叫。成片成片的彼岸花,盛开不败,耀眼凄迷。
我提着灯笼在彼岸花畔踱步,彼岸花开,曼珠沙华,妖冶夺目。
原来,我已经魂落地府。
敖沅诚不欺我,定魄珠与我早已融为一体,珠离人亡。只是他说错了一件事,我只是投身地府,却未灰飞烟灭。
一时间,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
仙魔大战死伤遍野,往生投胎者络绎不绝。牛头马面及众鬼差携着一群游鬼从我面前飘过,马面喟然长叹,“哎,神魔大战,苦的竟是我等鬼差,收拾完这一拨,阳间还有无数幽魂飘荡,不知何时是个头啊。”
牛头呲道,“这六界死伤无数,地府也一时鬼满为患,孟婆连夜熬汤都供不应求,阎王爷为此可谓是伤透了脑筋,哎,劫数啊劫数啊。”
尘世俗物,到头来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缘兮祸兮,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三生池水幽深如初,我提着灯笼,跟着那群队伍踏上奈何桥,守桥面无表情朝我一个劲打量,我指指前头的队伍,讪讪笑道,“这位鬼差,我是随着那群队伍来投胎的。”
一碗孟婆汤,忘却前尘事。
干干净净做一遭凡人倒也是个不错的决定。
我如斯想着。可那守桥楞是不让我过去,将我当做偷渡分子拦在桥头!
看着一个个喝了汤朝往生池跳去,我正疑惑是否随便寻个洞口钻下时,便见身着官袍,冠发冲天的阎王左拥右呼着朝我奔来,“仙者留步,仙者留步!”
我左右望望,恍然发现这仙者是在唤我。
既被识破了仙身,索性不与他废话,“小仙拜见阎王,此番小仙正欲投胎,不知阎王可否通融一二,给小仙安排个好去处?”
阎王惶恐,“小仙不敢,仙者龙凤之姿,定是魂魄不小心误入我地府,下官可不敢随便打发您入这轮回道,这就送您回去!”
“送我回去作甚?”
这说的是何话,我如今魂身,若是过了投胎时辰,便真成了孤魂野鬼。
“阎王还是快快让我投胎才是正经。”
他越发惶恐,“不敢不敢,仙者魂魄,区区地府可不敢收。”
我不满,“这地府司轮回,现下却不让我投胎,就不怕等我回去到天帝那参你一本?”
说起九渊,蓦地心口一窒,若我当真投身凡人,恐怕真是与他天人永隔了,一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阎王一听,战战兢兢解释,“仙者明察,千年前仙者曾嘱咐下官,若仙者再归地府,必要阻您去路,将前因后果告知,如今仙者归来,下官自然要阻您去路,还望仙者明察。”
“你是说,千年前,我来过这?”
阎王双腿开始哆嗦了,“正是,莫不是仙者忘了?”
我讪讪笑了,“如今我脑子确实不大好使,许多人都说我忘了不少事。”
他终于吁了口气:“仙者如今神识混沌,只需与我去三生石前瞧瞧便知。”
“三生石?”
“正是。三生石知晓前世今生,仙者只需去瞧上一瞧,一切皆真相大白!”
说罢,未待与我商量,便挥袖一扫,我便到了三生石前。
下一刻,记忆如潮水涌向沙滩,无数零碎的片段闪过脑海,努力让自己摒弃了杂念,像有一本巨大的书本摊在我面前,伴着风吹过的声音书页一一翻过。
我一时怔仲,走入幻梦之中……
云山飘渺,似水流淌。
却见七彩之巅,一美貌女仙躺在云床上小憩,桐花飘零,如诗如画。
也不知她这一睡,究竟睡了多久。待到一个面容绝美的男子走近,拂去落在她脸颊上的花瓣,痴痴瞧着,眸中爱怜倾泻流淌,似要将她融化。
他慢慢俯身,痴恋地看着熟睡的女子,将唇贴在她唇上,怕惊醒了女仙好梦,只轻轻含住了美貌女仙的唇瓣,柔柔舔袛。
饶是这般轻柔的动作还是惊醒了女仙,那女子睁眼,瞧见面前的俊美容颜,登时大怒,仙罩一扫,男子毫无防备,被扫至好远。
这才细细瞧清她的脸,眉目如画,容色倾城,这……正是那千年寒尸——暮阳帝姬。
我一惊,那女子,正是我现在这般模样。
而那男子,正是九渊。
只见我怒目瞪着九渊,冷声质问,“皇兄作甚?”
九渊面色未见惊慌,携了云头飞身过来,堪堪落在我跟前,“未作甚,只是见桐花落你颊上,怕扰你清梦,替你拂去罢了。”
他面色坦荡,说得好似只是替我拂去桐花一般。
可若真只是拂花,何以将唇贴在我唇上?
那柔软的触感还历历在目,若有若无的冷香一直在鼻尖徘徊。
我美目斜睨,心里虽计较,嘴上却未细究,“区区拂花小事,怎敢劳皇兄纡尊降贵。”
他如青莲般旋开笑涡,“我若不拂,哪个又来替你拂呢?”
他说这话好似我就非他不可,不过正好提醒了我。
“这几万年来众仙家因我婚事谏言不少,若是皇兄被唠叨烦了,便将司命星君许做我仙夫吧。”
他笑容一僵,“你说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解释道,“司命与我相识多年,一直挚友相称,若一定要挑个仙夫,姑且可用他挡一阵子。”
说来惭愧,我十万岁老龄,一直是天庭剩女。
而九渊,亦不例外,我二人的婚事可是让一众仙家操碎了心。
“只是挡一阵子,没有别的意思?”他面色阴沉下来,细长的眸子紧锁在我身上,“譬如,假戏真做?日久生情?”
我皱眉,“此乃暮阳私事,皇兄无权过问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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