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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苏按照如玉的吩咐,将其余人都请出了厢房,自己独守在母亲的病榻前。那些病患们都很有同情心,见郎中的家人出了事,就商量着散去了。一时间,白家药堂里安静了许多。
如玉静静躺着,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似有火苗在灼烧,胸腔中压抑的连喘气都觉得困难。她尽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想让白苏能够心平气和地听完她要说的话。
“娘,你可看清了,咬你的是什么蛇?”白苏跪在榻边,握紧了如玉的手。
“没事,就是条小蛇。”如玉强颜笑着,她充满爱意的目光落在白苏的身上,“苏儿,你长大了,已经可以给病人施针了。”
“娘,你先歇着。我再去煮一壶绿豆汤来,多喝些,解毒快。”白苏放下了如玉的手,轻轻拍着那已经有些粗糙的手背。如玉立刻反手扣住了白苏,不许她离开半步。
“娘?”
“苏儿,你待会儿再去,为娘有几句话想说。”
这下,白苏察觉出如玉的不同寻常了,她立刻覆上如玉的脉搏,没想到母亲的脉搏竟然那么无力,仿若无物!娘不是醒了吗,毒难道还没有解?
“针,针,对,娘,我再给你施针!”白苏慌了,她几乎是半跪在地上,蹭到了针袋跟前,两手不听使唤的哆嗦着,颤抖的连一根针都抽不出。不行,她必须要立刻为母亲解毒!刚才是她施针错了吗,为什么母亲并没有好转?好多想法一齐涌上了白苏的脑海,她混乱极了,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苏儿,毒已攻入心脉,娘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有几句话,你要听娘说。”如玉突然一阵猛咳,口中的鲜血都喷了出来,溅在了雪白的床铺上,鲜红之色触目惊心。
白苏彻底傻了,她大哭了起来,声音嚎啕,“娘!你怎么胡说!我一定会治好你!我一定会!”她发疯一般地从身旁的药箱中翻找可以使用的药材,“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的。青之!青之!”她哭喊起来,目中慌乱无神,整个人都像堕入了魔障。她已经不知道该找谁帮忙,母亲毒发的时刻,父亲竟然不在她的身边!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孤立无援的她是如此的手足无措!
如玉已经没有力气了,起着红疹的皮肤都已经溃烂,流出了血脓,她甚至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内都在流血。她的时间所剩无多了,如玉顾不得白苏还陷在一片混乱之中,就死死地攥住了女儿的手腕,拼尽最后一丝气力,道,“苏儿----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记得----”
“记得----你是你父亲的好----好女儿----是白----白家的好----女----儿----”这短短的一句话,对如玉来说却像催命一般,片刻间就夺走了她仅存的一丝生气。
如玉就这样离开了人世。带着遗憾。
思绪戛然而止前的一刻,如玉回忆起了她和白璟的初遇。那时候,她是宫中的煎药宫女,被指派给新上任的太医院副提点做帮手。于是,在药香袅袅之中,她第一次见到了身着暗紫朝服的白璟。当时的她并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恭敬地对他作揖行礼。大概,美好就在于,当时的她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将是她这一生最难以割舍的存在。
看着母亲渐渐合上了溃散无神的双目,白苏的心都被连根掘走了,她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昏倒过去。
青之闻声冲进了厢房,他本就有不祥的预感,在看到白苏昏倒在地上之后,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预感。青之望着床榻上已经断气的如玉,沉重地屈膝跪了下来。青之一直敬重如玉姨娘,在他的印象里,如玉一直是含笑待人,不管家里有了什么冲突,她都能调停。这样一个善良的女人,竟然命送在蛇毒之上,白苏此刻的痛苦,可想而知。
现在整个白家,能说得上话的男人就只有他一个了,青之十分清楚,他必须要代替悲恸的白苏撑起如玉的丧事。医书上说,昏厥或可救人。有时候,人们面临大痛大悲,昏厥是一种拯救自己的方式。出于这个想法,青之并没有唤醒白苏。他将她抱出了厢房,找了间屋子让她躺下,而后便去张罗如玉的后事了。
凡家中有人过世,都会在灵堂中停灵三日。然而,如玉是这个刚到戊庸的白家失去的第一个人,所以青之只能让下人们将正堂收拾干净,挂上白绸白绫,当做灵堂。
如玉去的突然,青之必须立刻去筹备寿材。办白事的地方听说白家死了人,还十分关心地询问情况。有些人甚至以为是白璟出事了,因为大家都知道,白璟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出现过了。
渐渐地,白家药堂有了丧事这件事,就在戊庸传开了。
这日入夜,张娥路过慕府,思前想后,决定进去坐坐,蹭口茶也好。恰逢慕长业和慕云华都在正堂,张娥瞧见这对儿父子,笑的眉目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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