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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
潮湿低矮的牢房,阴暗的泛着一股子霉味儿。杂乱阴湿的草席上,穿着染着污垢的白囚衣的女子低着头,死一般的沉寂,原本娇若凝脂的双臂布满血淋淋的鞭痕。忽而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牢房门被打开,一双暗红的金丝牡丹绣鞋落入那暗夜一般的眸子里。“你终于来了”那囚衣女子不到二十岁,声调中却含着出乎年龄的沉稳。“我曾说过,你是我梁国第一聪慧之人,你果真没让我失望”那女子凤目一冷,面若凝脂,唇似含丹,可真真是倾国容貌。暗红色的凤袍,金丝精巧的绣着百鸟朝凤花纹,袖口用釉蓝色的锦线绣着那象征着高贵身份的牡丹纹,发髻戴着用红宝石镶嵌的凤冠,不怒自威。“我魏菡萏自幼自恃才名,临了了栽在李王妃,哦不,如今应该叫李后你的手中,却也不过像往昔史书工笔下的谋士兔死狗烹,鸟尽弓藏。”魏菡萏慢慢艰难的站起身,清风傲骨直视着那华贵的女子,“我不怨苍天,只恨我自己识人不慧,错认了主君,招致我魏家一族大祸,连累了我父母兄长、家中亲族”。李后挑眉,“你是我大梁第一位女谋士,帮助皇上登上宝座,你的智谋韬略我李悦意敬佩,可我断不会留一个让皇上都钦佩的女子在我身边”,李后微微向前,压低声音“即使我不设下陷阱,让你魏家背上叛国之罪,你觉得皇上真的会留你吗?我不过是帮皇上扫清你魏家而已。还有,你父母兄长已经判车裂之邢,今日在南望门刑场施邢”。菡萏猛地一怔,“六爷不是答应我只判流放?!”,忽而醒悟过来,猛地呕出一口污血,“他心思狠辣,这么会还让我魏氏留活口,让世人诟病他呢”。忽而又放肆地大笑,暗夜一般的眼眸中透出一股阴狠,大呼道:“父亲,母亲,孩儿错了。皇家凉薄,谋士难成,更何况是一介女子。终是没能保全你们???”。转而一个箭步,拿起牢房木桌上的青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王妃今日特来向我说明我父兄行邢,此等大恩,菡萏无以为报”,魏菡萏淡漠地冷哼道,“只在最后提醒皇后娘娘您一句,帮六爷除掉我,六爷会赏您,但食物香料都应小心些???咳咳???入府四年都无所出??咳咳???不奇怪吗????”。“你???”。“噗???”吐出了一口黑血,菡萏感觉胸口闷闷的感觉消失了,身体轻乎乎的,仿佛整个人都沉在水中。纤细的身体往后一倒,终于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菡萏闭上眼睛。未到二十年的人生,处处算计,算计了他人,却没算到自己的命运,若上天怜我再来一次,我必将韬光养晦,不求盛名累身,只求荫蔽我亲族。
“小姐,小姐?”一个十二三岁样子的丫头急切的呼喊。
菡萏感到一丝诧异,记忆中自己饮下了李后赐的毒酒,结束了自己作为闵梁第一女谋士的一生。可现在是怎么回事?菡萏感到嗓子哑痛,脑袋昏昏沉沉的,仿佛有千斤重。勉强睁开眼睛,屋子里光线柔和,漆红色的床榻子雕着精致的蝶蝠纹,景泰蓝的锦被绣着吉祥图。“咳咳……”菡萏感觉整个肺都要咳出来了。
“小姐可是醒了,娟儿快去叫夫人侯爷”,一个上了一点年纪老妈妈急忙吩咐到,“绘心赶快招呼二门外的小厮去请余大夫”。
菡萏艰难地想要坐起身子,却看见自己的手似五六岁孩童一般娇小,再看自己的身体,分明就是一个孩童的身体。菡萏还未缓过神来,就听见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我的儿,你可算醒了”,只见一个温婉却有贵女之风的女人坐到床边,脸颊因匆匆赶来微微有些泛红,却遮不住苍白的脸色和眼底用脂粉极力盖住的青黑影,用手摸了摸这个身体的额头,“还好我儿厚福,烧已经退了”。转而又问道:“崔妈妈让人去请余大夫了没?”。崔妈妈忙答道:“一早便遣了小厮去请了,夫人还请宽心”。“夫人不必忧心,既然暖儿的烧已然退了,想来已熬过这生死一关,且看余大夫来了如何说”,站立在夫人身边的男人身形挺立,器宇轩昂,听到女儿退烧之后,紧蹙的眉头才略微舒散,赶忙宽慰自己的夫人。说话间,门外的丫头便进来通报余大夫到了,那位夫人忙忙敛了敛泪痕,让大夫进来。
过了些许,余大夫起身福了福,“小姐此番已无大碍,只是溺水后又昏睡这么些天,头脑晕涨也属正常。不过小姐毕竟从鬼门关走了这一遭,还要好生调理,方不会落下病根。老朽先暂开几服药给小姐服用,通了气血,三日后再来诊一次脉。”
“如此小女便有劳余大夫了,请”,侯爷便引着余大夫去往外院。
“暖儿可要吃点什么?娘去吩咐厨房准备。”
过了这么一会儿,菡萏心里也了然了,想必自己是魂魄托于这个女孩身上了,看来上天对自己不薄,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奈何菡萏不清楚今时何时,此地何地,便慢慢开始试探。“咳咳???母亲,孩儿只想喝一些清粥。这屋子可有升了暖炉,孩儿身上冷得紧。”
“崔妈妈赶快叫人升了暖炉来,虽已是四月,但小姐毕竟落过水,受不得寒气了。”
“谢母亲,只是???咳咳???女儿想请法师来驱一驱,这水落的也忒倒霉了。”孩童般地皱了皱眉。
“我的傻孩儿,何言谢字。不过宫里头孝仁太后年前刚去世,也不便请法师到家里大肆操办。等再过两个月暖儿身体好了,娘亲便陪你去城郊的广福寺祈福,请广慧大师为你点净水诵经祈福,驱一驱厄运。”
很好,菡萏心里想,孝仁太后,北汉的第三位太后,自己应该不仅仅是重生了,还回到了嘉和二十六年,即是闵梁国安泰十八年,离闵惠王去世还有十二年,也就是是十五年前。而且自己重生在了五国中最强盛的北汉。想想自己前世父兄惨死,亲族流放,菡萏心里更加坚定,既然自己已经占据了这个身体,便这么样也要孝敬父母,爱护兄长弟妹,保护亲族不受戕害。便对着夫人憨笑着,“自然是听母亲的”。
“官卿暖,你可算是醒了”,还未见人,一声清亮的喊声便传入耳畔。菡萏听见外面丫头们的招呼声“世子爷”,想必是自己的嫡亲兄长。十七八岁的男子玉冠博带,眉眼间透着一股子凌冽,快步进了屋。“你可知道父亲、母亲这几日有多担心你?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如此玩闹不爱惜性命便是不敬不孝,夫子教的礼仪孝道我看你是全忘了。”
“你暖妹刚醒,你便这样训斥,也不知好好心疼下你妹妹。”
“暖儿就是仗着您的怜爱才若此莽撞以致落水,母亲以后可不能惯着她了。”
“哥哥说的是,暖儿害父母和兄长操心了。”虽然这位哥哥颇想立出长兄风范,可那温柔的眸子,关切的眼神却是透露了他对妹妹的怜爱。所谓爱之深责之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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