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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娘按照赵妈妈的叮嘱只将那日柴房后半段发生的事情学了一遍,大太太越听脸色越是难看,在听见最后宁三老爷竟然被张妈妈给拦下来的时候气的拍案而起,喝道,“他就是个糊涂的!那个搅家精越发的没个自知之明了!她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玩意儿!却是哄的母子离心!真真是胆大包天!”
六娘被打断了话头,抿了抿嘴,偷瞧赵妈妈的脸色,赵妈妈见状连忙将话题岔开,“说来还得多亏这孩子,受了海棠的托付便不远千里的带这么几句话过来,冒了这般大的风险,不过是平日里受了海棠些许小恩惠。”
六娘低垂着脸,心一动,赵妈妈一句话,便将她身份的问题给掩盖了过去,想到之前四儿传出去的话,不由得微微松了一口气。
大太太闻言点了点头,心知赵妈妈是在提醒她还有外人在,笑应和道,“倒是个难得知恩的。”
赵妈妈给六娘使了个眼色,六娘见状连忙退了出去。
赵妈妈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大太太,奴婢琢磨了前后,海棠既然让这丫头带话,此事怕没表面上那么简单。”
大太太闻言一愣,御赐的药,府里有的人就那么几个,老太太是绝不会把这东西白白糟蹋了的,多的是见不得人的手段,何必落人话柄。
又想到正房里犹如枯骨的三太太,当日老太太为示公平,个个媳妇儿都是有的,只可惜最终没落到三太太的肚子里。
那位拿了三太太的东西,如今拿出来打发了海棠,想是要给老太太个没脸呢!
她起初没想到,不过是因为侯府不是寻常百姓家,便是那位制服了老太太,怕也没法子登堂入室。
只是,如今事情的走向偏偏出人意料,想到那位里里外外都要摆出一副正头夫人的模样,却因为个名分,这派头只能在三老爷的下属太太面前摆,心头虽恼怒,却是觉得于姨娘的盘算可笑,嗤笑道,
“原是为了这一桩。若是事成,那我们妯娌还有什么脸出去见人?别说老太爷老太太还在,即便日后,她也休想!”
赵妈妈可不这么认为,有个糊涂三老爷在,什么事儿都是有可能的,抿着发白的嘴唇道,“这件事怕是不能瞒着老太太的,只是明日便是老太太的正日子,如今不好报与老太太知晓,三老爷最迟明日便会回来,如今还要请大太太拿个主意。”
大太太也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沉吟片刻,便发现此事有些棘手,三房一直是侯府的禁忌,以老太爷的脾气,早就将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打杀了,众人却是不得不拦,真要闹出父亲杀死儿子的事来,怕是整个东京都要将侯府当做笑话,而三老爷捏住了众人的命门,知道众人是怕打了老鼠伤了玉瓶儿,这么多年,愣是将于姨娘给护住了,
“赵妈妈,您跟在老太太身边这么多年,经见的事儿也多,您说这事儿该怎么办?”
赵妈妈只恨海棠受了牵连,想到海棠迫不得已断掉的腿,还有可能经受的折磨,她在高门大户出入这么多年,又怎会不知道处理一些丫头的时候会做的手脚?便是如今海棠没有性命之忧,也恨不得将于姨娘拆解入腹,
“只要奴婢不追问海棠的下落,那位便发作不得,只是,奴婢若不追问,便坐实了此事,带累老太太的名声不说,还会让老太太和三老爷母子离心,如今唯有想法子绝了这个祸端。”
大太太闻言呼吸一滞,知道赵妈妈这是发了狠,苦笑道,“哪儿有那么容易?这么多年了,若不是顾忌打了老鼠伤了玉瓶儿,哪里能容得下她?”
赵妈妈眼中闪过一抹失望,深吸了一口气道,“是奴婢逾越了。”
大太太如何不知道赵妈妈的心思,赵妈妈这辈子就没求过人,赵妈妈的母亲打小就在老太太面前得脸,老太太入府以后在府里行事比的半个主子,当年贤敬皇后未入宫的时候还抱过赵妈妈来着。而她才入府的时候许多事还是仰仗着赵妈妈才能办成,难得的是赵妈妈虽然得脸,却无半分骄奢之气,儿子女儿到了年纪都入了府伺候,按说她的身家也足够当个富家翁了,府里也不缺这么几个奴才,老太太一提,二话不说又把女儿送去伺候个众人都瞧不起的姨娘。
也就是海棠被送过去以后,那位姨娘的行事方才收敛了些,如今海棠出了事,拦着赵妈妈只会让人心冷。
于姨娘留着就是个祸患,何况赵妈妈于她还有恩,不过顺水推舟的事儿,她何必拦着?低声道,“妈妈想左了,那位一次闹的动静比一次大,如今连老太太都不放在眼里了,我的意思是等老太太的寿辰过了,不如想法禀了老太爷?”
老太太心慈,又顾忌儿孙,落到老太太手里必然要给七少爷留几分脸面,三老爷是个拎不清的,闹腾起来不管不顾,唯有老太爷敢下这个手,有大太太帮忙,便能拦下老太爷和三老爷发疯,消息也走不出侯府。
赵妈妈眼光一闪,知道大太太也发了狠,想到六少爷也是差不多要议亲的年纪,心下一定,“太太的恩情,奴婢铭记在心。”说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便冲着大太太磕头。
……
三太太从没想过六娘当日说的话会这么快的实现,如今躺在暖床之上,室内熏香寥寥,抬眼望去,无一处不精致,还请了大夫来替她诊脉,只觉得恍若梦中。
她哪儿知道六娘也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她根本来不及跟赵妈妈提三太太的事儿,只知道赵妈妈和大太太私下聊了会儿,便叫了几个婆子,用卧榻将三太太抬了过来,请医问药,无一不经心,还寻了两个妥帖的丫头过来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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