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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看到赵驸马的儿子居然也在, 韩临风微微一笑,倒是好心提醒了一下:“这附近时有贼寇出没, 若是无事, 还是赶路要紧。”
说完,他两脚催动马匹前行,只给昔日的酒肉朋友留下扬起的灰尘。
郭偃吐了一口满嘴的灰尘, 恨恨道:“什么东西?也不知怎么得罪了这厮, 最近都这么翻脸不认人!我们又不是一人出来,身边这些亲随卫兵都是吃素的?娘们一样的胆子, 也敢上前线?”
赵归北这次倒是很认同这两个人的话——那些山野出没的贼寇, 若是有大魏的兵马早就吓得退散了。
他们又不是手无寸铁的客商, 盗贼若敢来, 也要问问他手里的刀剑同不同意!
再说马车里的韩瑶, 听了赵归北嘲讽兄长的话, 很不爱听,气愤跟嫂子道:“哥哥只是送我们回梁州,怎么到了那位赵公子的嘴里, 就成了私带家眷游玩了?”
苏落云微微一笑, 依着韩临风在京城的名声, 自然让人误会。
好在已经离了京城, 最起码, 临风不必再整日脂粉挂面蒙蔽世人了。
只是嘉勇州战事愈加吃紧,六皇子却派出这么多的毫无经验的年轻人来运营后方粮草……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那天天还没黑, 他们就投奔了驿站。
跟着一起回来的别院老崔, 是背着锅的。
驿站的伙食不好, 他就点篝火吊着锅,炖煮自己带来的腊肉和宽粉, 里面再放些自带的萝卜,连汤带水,拌着米饭便好吃得不得了。
韩临风怕夜里风凉,不让苏落云守着锅吃,用砂锅炖得冒起咕嘟泡儿,就端到了二楼的屋子里,两个人坐在一张小桌上吃饭。
当吃了一半的时候,便听到楼下院子突然传来了杂乱声响,原来是赵归北他们也来了。
因为先前赵归北言语嘲讽,韩临风懒得再靠前。
世间冷屁股千千万,他只贴自家娘子那一个就够够的了。
可是没想到,赵归北却一身狼狈,直愣愣地冲了进来,嘴里嚷着:“韩世子,把你的侍卫护兵借给我用一下!”
庆阳看他魔障一般,又一身狼狈臭气,伸手拦着,不让他进屋。
韩临风让落云自己先吃,他起身走出房间,上下打量了赵归北一下,只觉得一股子粪味来袭,又后退一步,用手帕捂住鼻子,道:“怎么?遇到山匪了?”
赵归北抹了抹满脸的血污,还有一些可疑的污迹,紧声道:“快点,将人借给我!卢康和郭偃被山匪劫掠走了,若是救不出他们,永安王府又要上朝弹劾我爹了!”
上次因为郭偃摔断腿的事情,两家闹得就不甚愉快。
这次母亲渔阳公主吩咐他护送好两位公子,其实也是有修补一下裂痕,维系一下情谊的意思。毕竟赵栋跟永安王爷同朝为官,总要打交道的。
可是现在,他将永安王和卢将军的儿子一起给弄丢了,赵归北也是脑子嗡嗡的,直觉自己闯了大祸。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地界的土匪都这么彪悍,明明看到了亲兵的官服,却还是一拥而上,人还没到,就将一个个装满屎尿的猪泡子砸向了他们。
而这些亲兵,中午时被卢康他们赏赐了美酒,一个个都喝得美甚,面对这些早有准备的山匪,自然是有些措手不及。
这些匪徒的招式也太下作了,当一个个猪泡子炸裂开来,众人都恶心得纷纷躲闪,不及站队架盾,失了先机,一下子就被人给劈散了。
他和他手下的几个人虽然劈倒了几个土匪,却只能眼看着那些山匪将两辆马车劫持而去。
那领头的许是看出这些人出身不凡,居然还撂下话,让他们拿五百两银票赎人,否则,肉票在山寨不过夜,天一亮,就杀人祭旗。
赵归北从小跟父亲一起军营历练,一直被人“小将军”地叫着,何曾吃过这么大的闷亏?只一心想要杀回去。
所以他带着残余的几个人寻到了最近的驿站,原本是想要找些当地官兵增援。
可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里能寻到人?驿站的驿长也为难地说,驿站里有往来的军情快信,守兵不能借调,否则就是玩忽职守的死罪。
所以赵归北便打算借了韩临风的护兵一用。
苏落云早就放下了筷子,她捂着鼻子站在韩临风的身后将这些话都听清楚了,于是连忙出声道:“既然能用钱解决,何必打打杀杀,不就五百两银子吗?你若拿不出,我们北镇王府借给赵公子就是了。”
说完,她吩咐香草拿来钱箱子,从里面厚厚的银票子里,随便抽了几张递给了韩临风。
她如今京城内外的铺子经营得不下数间,真真的日进斗金。
现在赵归北遇到这样的事情,求到了韩临风的头上,若是回绝了,面子上过不去。
可是这大晚上的,赵归北要带着庆阳他们去玩命,也太是开玩笑了!
对于苏财神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都不叫事儿!
所以她打算用银子打发了赵归北,老老实实地赎人就是了。
赵归北现在不光满身散发着猪泡子臭气,更散发着一股子恨不得毁天灭地的耻辱感!
他堂堂将军之子,被山匪泼了一身屎粪,现如今还要靠个盲妇拿钱赎人,他宁可一会死在匪山上,也绝不背负这样的耻辱!
所以他瞪眼冲着韩临风嚷道:“你不借人就算了,我自己将人给救回!”
说完,他挂着一身的冲天阴气,气冲冲地又奔了出去,只让驿官替他换好了马,再杀回去。
韩临风看这那莽撞少年的背影,倒是不由得想起赵栋将军曾经对他苦口婆心的规劝。
那位赵将军,还真是韩临风由衷欣赏的一个人。若是他的独子在这荒郊野岭命丧黄泉,中年丧子,也是有些不忍……
想到这,他转身取了挂在墙上的佩刀,对苏落云道:“你吃了饭,就先休息,我去去就回。”
苏落云赶紧扯住他,有心阻拦,可又忍住了,只能将银票递给他道:“别跟个黄毛小子似的,逞什么威风,用钱将人赎回来就得了……你到时候看看,能不能还一还价钱,那两个废物,顶多也就值个一百两……”
韩临风要被自家娘子的生意经给逗笑了。
这就是她不能去,不然的话,当面跟山匪讨价还价,说不定还能倒找些银子回来。
不过他没要银票,反而试探问自家的富婆娘子:“有没有金子一类的,大晚上的,黄白之物,他们验起来也方便。”
落云觉得有道理,便又从自己的小匣子里掏出了两袋子金锭。
韩临风也是刚才见她拿了那么多银票子,心存试探,看着她的体己之物预备得这么齐全 ,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这样手头阔绰的女子到哪里大约都不会受气,她金银、银票预备得这么齐全,真是抬起屁股就能走人呢……
想到这,他突然伸手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富婆的脸。落云不明所以,还以为他嫌少,道:“怎么了?不够?那我还有……”
说着她从行李箱子里熟门熟路地掏出个枕头,从枕芯里又掏出四根大金条。
韩临风的脸隐隐发黑,忍不住揉了揉头穴:“行啦,你这都够赎买二十几个败家子了……怎么带这么多,不是准备半路偷跑吧?”
说着,他走到了箱子钱,顺手扯了件衣服,这么一摸,便发现这袄子的内衬里似乎也有沉甸甸的东西……
苏落云小声嘀咕道:“俗话说,穷家富路,我多带些,以备不时之需啊……”
之前彦县的善事,世子府垫进去不少银子。落云也是怕他路上花销不够,这才特意多带些,怎么听着他还不甚满意?
什么偷跑?当她是买来的丫鬟?她以后要走,也得坐下来跟他商量好章程,掰算好家产,签了过得去的和离文书才行!
韩临风却觉得她在狡辩,衣服里都有私货,真是拽起一件衣服穿上就能走……他深吸一口气,一把抱过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低声道:“早点睡,我尽量快去快回。”
待韩临风走了后,韩瑶过来担心地问了事情的经过,忍不住道:“嫂嫂,你为何不拦住兄长?这也太危险了!”
苏落云却淡定道:“你哥哥是个心里有数的人,我相信他。”
韩瑶听了一滞,她没有想到嫂子居然这么说。哥哥虽然并非外人看来那么荒诞无德,可也并非是世俗眼中可靠之人。
可是嫂子却说得这么笃定,就好像哥哥那次遇险,别人都认为哥哥回不来了。只有她一直守在门当,固执地等着哥哥……
可惜如此笃定相信韩临风的人,却不包括赵归北。
当他听到身后有马蹄子声时,还心里一喜,以为韩临风总算派人来了。
没想到,原来是韩临风亲自带着十几个侍卫过来,那腰里还像模像样地佩着环首刀。
赵归北忍不住一皱眉:“你怎么也跟来了?将人留下,就赶紧回去吧,我怕到时候顾不了你!”
韩临风淡淡道:“这些山匪并非走投无路的平民,他们有一部分是北地游窜来此的逃兵,这种猪泡子砸人的招式是那里惯用的伎俩。加之他们熟悉当地的地形,你就算多带人马也踏不平他们的山头。既然人家开了价,你先将人赎回来就是了。不然惹急了他们撕了票,你就算死,也给你父亲留下擦不完的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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