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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假期第二天刚醒,齐邵峰睁大了双眼看着我。从他明亮的眼睛看得出,他已经醒来很久,一直在盯着我看,就等我睁开双眼的刹那。
“怎么了?”我迷糊的眨眨眼又闭上,翻个身,调整一下姿势。自此有了宝宝,睡意一天比一天浓,可睡觉又一天比一天觉着疲惫。
“你……心里都没有怨恨过我吗?”他呼出一口气说,声音极小。
本是睡意未尽的我,听到这样劲爆的提问,刹那间呆住,大脑和身体瞬间都清醒了。“怨恨?”我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他。阳光从他身后穿过纱幔射进来,暖暖的。今天会是个好天气吧!
“嗯!”
“怨恨你什么?”我问。
“以钙片充避孕药,没有顾你的感受去到了国外念书,最近这几个星期都没有回你和丫子的任何信息……”他说着低下了脑袋,心中堵满了歉意。
要说我对他没有任何怨念,不是事实。曾经在他北京的别墅里遭遇她妹妹暗地里的整蛊和鄙夷,遭遇桑青的威逼,特别希望邵峰可以像钢铁侠一样站出来,展示出他的威严。他在国外,后面这几个星期的杳无音信,也让人特别的无助;在我最迷茫,最需要依靠的时候,需要有人来支持我和肚子里宝宝的时候,他却消失得无影踪。再当丫子拆穿说,我一直吃的避孕药,其实是钙片的时候,想不出他这么做的理由。可尽管这样,当邵峰再次出现在面前,那思念的眼神,重聚的欢喜神情,那温暖的拥抱,有力的臂膀和心跳,那均匀的呼吸,温热的双唇,没有哪一秒不在提醒我,这是个爱我的男人,他思念着我,惦记着我,握着我的手,就在我身边!他的妹妹和桑青,并不在他的掌控范围内,相反,她们或多或少的掌控着他。他能掌控的,或许只能是我和肚子里的宝宝。于是,我诚恳的回答:“不,我们之间,没有怨恨!不过,你既然提了出来,我想你有话要告诉我,对吗?”
齐邵峰讶异的抬眼看着我,半分钟都没说话。那一刻,在他的眼神里,我似乎感受到了自己的宽容和胸怀。忽然,他往外转了转脸,呼出一口气,再转过来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光。“abye here!”他在被子里张开了怀抱,嘴角扬起幸福的笑。我挪进他的怀抱,把头埋进他的下巴,听他动脉里血液的涌动。“我……确实是太自私了!”他说,声音经过喉结,珠子般落在我的耳边,“避孕药的事,是我有意欺骗了你!”
就在这个清晨,我似乎认识了另一个齐邵峰,一个没有安全感,想要守住身边小幸福的男人。
这要从十几年前,邵峰的母亲带着他追赶公交车晕倒后,查出胃癌晚期那会儿说起。他亲眼见到了母亲受到病痛的折磨和离世,幼小的他,孤独、害怕、自我封闭。虽然齐剑对他更好了,可忙于事业打拼的老爹哪儿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窥探小孩内心的秘密。没有妈妈的小孩,心灵深处找不到温暖的依靠,就像那晚秋寒风中飘摇的树叶,时刻都提心吊胆。好不容易,齐剑放下了对邵峰母亲的感情,接纳了桑青,可对邵峰来说,哪儿是可以随便就改口叫别人亲妈的呢?因为桑青,邵峰变得更加寡言了,他认为,父亲的爱,被分割了;父亲对亲生母亲的爱,被替代了。尽管桑青一直待邵峰不错,无微不至的照顾他,至少齐剑在家的时候像极了亲生母亲,可就在邵峰试图去接近这个像是对他极好的后母时,桑青怀孕了。玲玲的到来,无疑让刚刚感受到家庭温暖的邵峰再度被冷落起来。齐剑和桑青的眼里心里,装的都是小可爱:齐玲玲。对邵峰来说,最难过的时候,除了母亲的离世,就数那段光华了。心里怨恨着齐剑为什么非要娶了桑青,又怨桑青为什么要生下玲玲,怨玲玲一点点的长大,不仅抢走了家人对他的爱,还抢他的所有东西。可每每在怨恨他们的时刻,眼前总是齐剑抱着自己坐在母亲墓前的场景,总能记得桑青那段待自己如己出的片段,总能看见玲玲一边淘气的抢他的东西搞破坏,一边冲他暖洋洋的笑。内心的煎熬,贯穿着他的整个青春期。后来,他叛逆、无法无天,打架、喝酒、抽烟、飙车、逛夜场、交无数女朋友,的确都干过,就像初识他时,校园里所传的那样。
“那你……什么时候开始,改邪归正的呢?”我试探着问。
“大三下学期,元旦!一群天天混在一起的朋友在夜店喝高了,有人提出来新年新气息,可以玩儿点新鲜的:换女朋友。”说到这里,他小心的看了看我,“当时那些女生都喝懵了。我们也认为她们都是冲钱来的,跟给钱服务的那些女人一样,根本不在乎。有几个人愣了愣,随即高呼棒得很,接着大家跟着起哄,就把这事儿变真的了。”
我长大嘴看着他,没说话。
“早上,是被一盆冰水泼醒的,得了几个耳光……那晚磕了药,后面忘记换回来了。后面蹲了几个月的监狱,让老齐想法子给弄出来的。”他低着头,声音如苍蝇振翅,我听着难受的很。
“后来有向那些女孩道歉吗?”我闭上眼问。
“没敢当面道歉,只发了信息。”隔了半分,他继续说,“没有得到原谅。自此,我家里归不得,校园混不开,身边又没有一个真心朋友。没有爱,没有温暖,没有幸福,只有孤独和寂寞。刚好那年春节,玲玲得瑟的跑过来,给我炫桑青给她的新年礼物,让我知道,自己真的是一无所有。那是一张存款为九百九十九万的儿童银行卡。你知道吗?我当时手里只有一张面额为十万的信用卡,没有任何东西真正属于我。终于,我开始担忧未来了!想要搬出那个地方,有自己的家庭,为将来打算……”
“小齐,那我算是幸运还是不幸,在那样的时刻遇到你……”我忍不住皱了眉头,在心里念着,“你是真的爱我,还是恰好在你想要有自己家庭的时刻,撞进了你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