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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文婧站在楼梯上,发愣地望着笑得璀璨的他。一瞬间,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欢呼,每一细胞都在声嘶力竭地欢呼。
“乖,别呆了,来扶一下我……”
他说完这话的时候,宋文婧才突然意识到他是个几天前才做过手术的人。她一慌,手里的东西嘭地就掉到了地上,蹬蹬蹬地跑到了他旁边。
“你……你来干嘛?!”本来想说的是“你怎么来了”,可看着他那晦暗的脸色,话到嘴边就变成这样,像是埋怨,像是训斥。
他几乎把半个身子的力气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勾起嘴角笑了笑,“我知道你想我,所以来找你。”
“你……”她刚想反口,他的头却突然低下,抵住了她的额头,那双因为身体虚弱而变得暗淡的眼睛倏然变得很亮,如同是两泓盈盈的水。
他的声音很低沉,笑声带着好听的共鸣,“呵,我骗你了,其实是我想你。”他顿了一下,又开口:“很想。”
宋文婧的身体有半晌不能动弹,心跳得很疯,几乎是要离家出走的那种跳法,而胸口也像是突然被什么涨满,那么充实却又轻盈。这种感觉,真的很像要飞起来。
这话,太好听了。
或许是累了,李修吾躺上床不久,就沉沉地睡了过去。宋文婧趴在床头看着他的睡脸,五味杂陈。仔细想想的话,其实李家老爷子说得没错,李修吾认识她,某种程度上是一种不幸。他一年前被踢断肋骨,是因为她;在演习中出事,大概也是因为她;而现在他不顾医嘱从医院里头偷溜出来,还是因为她。
他瘦了很多,鼻梁更高,眼窝更深,下巴尖得几乎要能起瓶盖了。这么没精神的脸,她看着心里头就一阵阵地发酸,她深呼吸了好几口,才把这口酸气憋了下去,又重新低头看他。
他睡得很熟,胸口的起伏不太明显。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猫着身子,睡到了他的旁边,为了不碰到他的伤口,她离得有些远,在她就要睡着的时候,一个温热的手臂突然搂住了她的腰,把她往怀里带了带。
宋文婧身子一僵,倏地睁开了眼。
他的眼睛也是睁着的,可能因为半睡半醒,眼神有些迷蒙,“靠近点。”说着,他就把头靠在了她的肩窝,重新闭上了眼。
能跟他再次抱在一起睡觉,真的就跟做梦一样。
宋文婧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她头痛欲裂地望着家里的天花板,有点跳戏。脖子上传来若有若无的痒,她反射性地缩了缩脖子,低头去看。
李修吾双眼紧闭,显然是还没有睡醒。他的脸靠在她的肩颈,呼吸薄薄地喷在她的脖子上,如同被羽毛挠着痒。
她皱着眉头,转动迟钝的脑子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事情的始末。她用手蹚了蹚瘪瘪的肚子,轻手轻脚地准备下床。
可她刚刚动一下,就被一只结实的手臂牢牢地箍在了原地。
他没有睁开眼,却是将脸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再抱一会儿。”
宋文婧无语地翻了翻白眼,用刚睡醒的公鸭嗓抗议:“我快要饿死了。”
他微微笑了笑,带起了眼角浅浅的笑纹,眯着眼瞧她,“就一会儿。”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挪着身子爬到了床头柜跟前,看着屏幕上的名字,她望了望舒服地继续睡的李修吾,有点犹豫。
“是谁?”
她沉默着,把手机屏幕递到了他面前。
李修吾。
他抬眼望了她一眼,将手机接了过来,接通了电话,“喂?”
那头传来一声短短的叹息,接着便是叶上校无奈的声音,“你就不能等到身体好一点再去吗?”
“妈,抱歉。”
听到这句的时候,宋文婧的身体猛地一震,随后紧紧地盯住了李修吾的脸。她以为,会是李司令。
叶上校的情绪有点激动,“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在同一个地方三次手术了,要是再出什么事,你就没救了,没救了你懂不懂?你要是没救了,老爷子会把她怎么样你知不知道,这些你都有没有想过?”
李修吾听着她几乎有点癫狂地发完了脾气,神情有些窘迫,十足就是一个做错事被逮到的小孩子一样,“妈,对不起,我就是……就是想看看她……”
叶上校听到这话以后立刻全线崩溃,开始暴走,“你是十七八岁的毛头小伙子么,都三十几岁的人了怎么一点都不懂事,你这身体能瞎折腾么,一年多年是折腾得不能做野战军了,现在是直接连兵都不想当了?”
“妈……”
叶上校才不管他说什么,只管自己发泄,“你闭嘴,给我安静听着,下次在给我不顾后果乱来,我先喂你一颗子弹,省着你把自己给作践死!”
“妈,不对,叶上校,您……您消消气,消消气……”
宋文婧眼睛吧嗒吧嗒地眨着,脑子不太灵光地听着叶上校从电话里传来的怒吼,有种——世上的妈妈都是一样滴——的感觉,这一向端庄英武的叶上校发起火来,跟她那个从来都是歇斯底里的妈妈根本没差别么。
“我告诉你,要是再有下次,我就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她,听到没有!”
李修吾无语地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听到了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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