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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屋里,沈二毛趴在新褥子上,一颗颗地,数着油纸里的果脯。
突然想到什么,坐起来,从枕头下摸出一包饴糖。
然后,舔了舔嘴巴。
这些零嘴都是后来的娘买给他们的。
后来的娘给肉吃,给糖吃,还不扇他大耳巴子。
实在馋得不行,他抓起一小块饴糖,伸出舌头舔了下,想起哥哥说的,这些糖他们要一起吃,又把饴糖放了回去。
这些饴糖他都做了记号。
每天他就选一块来舔,却又不盯着同一块饴糖。
这样,哥哥还有三毛就不会少吃一块。
沈大毛进屋,先把二毛臭烘烘的布鞋放一旁,然后爬上炕,瞧见二毛正清点山楂球,那根小手指湿漉漉地,沾着口水呢。
“三毛他晚上不回来睡了。”沈大毛跪在炕上摊开被褥,又把被褥从头到尾地拍平。
沈二毛扭过头:“那他去哪儿睡?”
“他睡在后来的娘那里。”
除了三毛,虎娃也能和后来的娘睡一块儿。
沈大毛捏着被褥角,想起昨天赶集回来,后来的娘牵着他走了一路,后来的娘手软软地,也很温暖,如果三毛睡相不好,后来的娘一定会半夜醒来给他盖被褥,那晚在医馆,后来的娘也是这样照顾他的。
他和二毛一样,早就忘记娘长什么样。
隐隐地,他只知道,他、二毛、娘还有个老嬷嬷在一个院子里住了很久,娘整天待屋子不出来,他想见娘,嬷嬷说娘怀了弟弟要休息,让他带着二弟弟到别处玩,不准他们去打扰娘。
后来,娘死了。
再后来,爹爹就来了。
他不记得娘有没有陪自己睡过觉。
要是有的话,应该也像三毛和后来的娘一样。
沈大毛还在缅怀短命的亲娘,沈二毛已经下了炕,趿着哥哥的布鞋,把新褥子往怀里一扯一抱,作势就要出门。
“你拿褥子做什么?”沈大毛问弟弟。
“我也去后来的娘房里睡!”
沈大毛:“……”
林羡刚把俩孩子哄睡着,房门就吱呀一声开了,月光洒进来,在地上拖出一个小小黑影。
然后,这道黑影就移到了炕前。
林羡借着月光认出是沈二毛:“怎么到我屋里来了?”
“我,我也想和娘一起睡。”
小家伙不像方才在哥哥面前那般理直气壮,抱着一团褥子,很怕后来的娘嫌弃他把他赶出去。
林羡不是没考虑过与三个孩子一起睡的问题。
再过个把月,天气越来越冷,她势必要卖炭回来烧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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