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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被期待的日子总是来得最快,今日就是与太子相约好见面的日子。
画贞此刻立在长安城最大的太白楼门前,头上系发的发带随风波浪一般舞动,一如她的心情,亦是这般波澜壮阔。
不远处酒坊里的胡姬们正与几个文人骚客载歌载舞,欢快悠扬的乐声穿过人潮越过街面直传到她这里。画贞眯着眼睛往二楼看,瞧见太白楼二楼的雅间里有为数不少的客人探出了脑袋望向酒坊的方向,瞳孔里仿似都映出那几位胡姬水蛇似的腰肢了。
然而这其间却有一位男子独独看着楼下的自己,他穿着纯白的圆领袍,头戴墨色折上斤,长长的两条幞带从后颈垂至身前,幞带隐约的飘动,仿佛在向自己招手。
那双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咖色眸子深沉较往日尤甚,画贞突然有打退堂鼓直接走人的念头。
“哥、哥哥......”她下意识唤了声,也不晓得他听见不曾。
楼上梨国太子司允意味深长地打了个叫她上楼的手势,重新在雅间里落座。
画贞垂首耷脑的,像个打了败仗的战俘,她深吸一口气后调整心情,少时便神色如常地走进太白楼。太子哥哥的雅间在二楼最里面,画贞步子放得平缓,等走到门口了,又是一个大大的吐纳。
这动作才做完,门却向两边拉开了,眼前蓦地一亮唬了她一跳。
太子司允垂眼看画贞,侧过身让道,她不得不讨好地笑了笑,往座位里走去。
画贞感受的到背后芒刺一般的视线,险些儿同手同脚。直到终于落座了,才平复心情递了个如花的笑靥过去,“太子哥哥怎的突然来姜国了,陈国先太子便是命丧于此地,哥哥不会不知道吧......”
司允的眉头微微攒了起来,画贞拍了拍嘴巴,小小呸了声嗫嚅道:“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贞儿是怕叫这姜国皇帝知悉哥哥在姜国,借故对你图谋不轨,万一他把黑锅推到我们梨国身上呢!”
“所以?”
对座的男人语调慵懒,一手支颐听着妹妹说话,语调之阑珊,显然并不曾往心里去。
画贞没法子,硬着头皮继续道:“哥哥不明白贞儿的意思么,姜国是虎狼之地,姜国皇帝亦不是善茬,我...我怕阮苏行会伤害哥哥......哥哥留在此地着实太过危险,还是快些离开的好——!”
说到底,还不是要他走么。
“噢...”司允身体略略前倾,大手盖住了妹妹的头顶心,他很是轻柔地来回抚了抚,笑得人不寒而栗,“真是长大了,知道担心哥哥了。”
“一直、一直都担心哥哥的。”她心虚不已,他话里有话,叫她手心直冒汗。
依着这位哥哥的性情,不达目的誓不回头,他此番来姜国看来是为甚么大事,估摸着...不带走虎符不罢休了。
画贞矮几下的手捏紧了衣角,虎符可调令姜国兵马,见虎符如陛下亲临,这宝贝倘或真落在了哥哥手里,阮苏行怎么办?且不说他有无应对之策,头一个,姜国和梨国岂不是要撕破脸,那是何种不堪的境地,阮阮还会理睬她吗?
画贞是真变了,来姜国的初衷不在,目下只盼着两国不开战,自己的未来便有回旋争取的余地。
“虎符的事却如何了?”司允突地道,烹茶的器皿不住冒着腾腾热气,氤氲了他洞悉一切的眸光。
来了,果然问了。画贞早就料到有此一问,两根细弱的眉毛便卷了起来,嘴巴也微微嘟起,煮粥似的,“哥哥有所不知,阮苏行其人奸诈无比,警惕心又极为强,我几次三番就快掌握虎符的确切位置了——”
“说重点。”司允道。
她愕住了。
男人一手推开隔在中间的茶碗,略锐利的视线攫住了一撒谎耳朵就泛红的她,“偏生都无功而返,是也不是?”他点了点自己的耳朵,提醒她她耳朵发红出卖了她,须臾面沉如水地说道:“贞儿过去可是从来不会对哥哥说假话的。告诉我,你怎么了。”
窗外一阵又一阵酒坊里喧哗的起哄声热闹声从轩窗的缝隙里挤进了雅间,画贞耳朵竖得尖尖的,像只受惊的兔子,提着两爪双眼发直和对座兄长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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