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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都是年轻人,两男三女,个个衣着气派,光彩动人。他们先在管事的安排下,沐浴更衣,稍作休息后,又到后厅祖屋里给这一脉的先人上香。村长带着几个有辈分的村里老人过来泡茶,寒暄了一会,大家又一起前往宗祠祭拜。莲溪王氏保留着旧时的传统,宗祠是只有男丁才能踏进的地方,女子最多只准许守在外面。
管事殷切地向大少奶奶提议,不如先在王宅歇息,待祭祀礼毕了再来接她们到西山扫墓。
那美丽活泼的大少奶奶却微笑道:“我想到村子里看看,认识一下大家。”多年不见,英治还能认得出她。顾家小姐顾梓昕,白衣黑裙,烫了个卷发,脸上永远带着三分笑意,顾盼生姿。
她说话的时候,王衍之目光轻轻移向她,很快又转开。仅此一瞬,英治正好看到。她被差使上前端茶点,偷偷拿眼角瞧向王衍之。他长高了很多,更加英挺而从容,很有礼貌地点头致谢,就像三年前一样。
不一会,王家年轻的少主人们就由村里老人们带领着,前往宗祠祭祖。达叔对英治说:“二少爷最爱干净,家具还需要再擦拭一遍。小心别弄坏了东西,都不是咱们能赔得起的。”
英治被派去二楼。楼道很长,以楼梯为分界,东侧两旁的房间错落对开。西侧较为幽暗,壁灯还没有开,只有两个很大的房间,平日里做书房收藏用的,走道的尽头还有个回廊。她和其他三个佣人负责这一片。
走到最靠里面的房间前,隔着一扇雕花镂空的木门。她一路心惊胆战,不敢抬头多看,好几次撞到了前边的人。那人回头小声地埋怨,却不知这里弥漫着一股森森鬼气。英治觉得,绘在天花板上斑斓各异的奇妙花纹像一个个鬼脸,正漠然地注视着进进出出的阳间的人类。
木门被轻轻地推开,伴随着一声轻响,前边的女佣说:“这里是二少爷最喜欢的书房,每次回来都会小住几日。”
屋子里常年点着熏香,是大丽花的味道。嫩绿的窗棂,淡紫的纱幔,深色的藤制桌椅摆放得井然有序,其中靠窗的睡塌还铺上新换的胡姬花图案的被子。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摆着各种书籍,有些英治看过,大多数是她陌生的。她很喜欢那个老式的唱片机,在南洋的时候,常常在伍德小姐家里听,还是百代的。旁边的漆金铁架上竖放了一张张唱片,仔细看,竟然还有高甲戏。
英治静静地审视着这一切,如同站在很遥远的地方眺望着王衍之的世界,无望而悲哀。可是,没有关系。从窗户探出头去,有“人”孤单地站在王家大宅外,面容模糊,好像在对英治笑。
没有人知道英治在十一岁那年对着鬼魂许下的心愿。然后,她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直到夜幕降临了,王家的少爷小姐们才回到大宅里。大少奶奶一到家,就待在三楼的房间里,由卿嫂伺候着净手沐浴。她喜欢独处,很快地就把卿嫂差下楼。王家大宅里这么多年第一次响起悦耳的钢琴声,二少爷在为表小姐弹奏勃拉姆斯的匈牙利舞曲。据说钢琴的琴键是用热带蔷薇木做的,局漆用水晶研磨,全世界只有四台这样的钢琴。大少爷带着大小姐去看村里特别准备的高甲戏,偌大的宅子里就剩了这么三个主人。
英治一直躲在二少爷的书房里,刚刚的事还让她心惊肉跳。她甚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回过神来,身上竟然换了条陌生的连衣裙,颜色格外艳丽,布料柔软舒适,只是身量偏长,下摆遮过了膝盖。她站在三楼一间布置得很有英伦情调的房间外,楼道的壁灯照不到的地方,看到裹着浴巾惊惶冲出来的大少奶奶。身后露出一张惨白的脸,戴耳环,梳发髻,斜刘海,单眼皮。
英治赤着脚,撒腿就往楼下跑。大宅里不止一个楼梯,她提着裙角,从西侧偏梯走,刚到二楼,管事就走了上来。她一惊,顺势推开木门,藏到里面去。大丽花的香气弥漫了整个房间,驱散不去她心中的惶然。她知道的,她本不应该把碰过经血的手摸向大门旁的镇魂石。
书房里亮着灯,她的手脚仍在发颤,一不小心碰到了唱片机,咿咿呀呀的曲调顿时响起来:“正月点灯红,上炉烧香下炉香,君今烧香娘点烛,保庇二人结成双……”她想关上,但已经来不及了,脚步声很快到了门外。
二少爷走了进来,四目相对,眼里晃过一丝迷惘。然后,他关掉了唱片机,走回门口,对赶来的佣人说:“没什么事,唱片机坏了,明日找人来修一修就好。”
门随即被关上,大厅里又响起钢琴声,《c小调钢琴四重奏》,隐隐透着少年不可为人所知的惆怅。
***
我和王衍之走到街头等的士,可是左顾右盼都不见来一辆,好不容易等到了,却又是载了客。索性就快步走去公车站牌那里等车。
公车站还要有一段路要走。我原本走得快,渐渐地,就慢了下来。这一带,拆得七七八八的,只剩下几栋很古早的标志性建筑物,连昔日那让人觉得高耸入云的钟楼都不见了,变成了街心公园的喷池。
而我还记得,这灰白色的外墙,圆形阳台,还有山花造型的立面,糅合了南洋风情与云山文化的高楼,曾经是名噪一时的百货大楼,各种舶来洋货都在这里售卖,我妈妈曾为买了一块瑞士石英手表而得意了好些年。
再过去,就是我小时最爱光顾的大戏院。我在这里看过《客途秋恨》、《阿飞正传》,也看过《妈妈再爱我一次》和《玩具总动员》,门口的冰淇淋甜筒一个只要三毛钱,还有推着小车出来卖四果汤的。可惜如今都是残垣断壁了,戏院也只会接一些外来剧团不入流的艳舞表演。
我站在破碎的消防栓玻璃窗前,凝视着自己。二十几年来,我的名字都叫做“谢春生”,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扣去四年的外省求学,也足足二十年有余。如今,却莫名牵连进一桩比我年岁还要久远的往事,那故事里的主角是不是我还尚有疑点。王衍之说我是,那我就真的是吗?其实我已经信了七成,另外的三成只是苦苦挣扎,不愿意被这些前尘旧事所累,只想做个简简单单的“谢春生”。
背后起了阵阴风,转身看去,王衍之手插着口袋,目光柔和地望向我。十八岁少年,深情款款,二十五岁的心不是没有稍微动过一点点绮念。但我是人,他是鬼,我一岁一岁差,他永远都是十八岁的风华。我不要演人鬼情未了,更不是那贪生的陈十二少。
爱他的,是王英治,不是谢春生。
气还未叹,他突然开口唤我。
“春生……”这称谓竟未叫错,令我颇感意外。
然而他展颜浅笑:“你想做英治时,我就叫你英治;想做春生的话,我也会尊重你。”
真是可怕,这样的温情脉脉,简直老手一般,如若让他活到四十岁以后,要有多少花一般的女子折于他手?我不想再继续这样的话题,就说:“真想知道纠缠我的那个鬼魂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摇摇头:“你未必真的愿意知道。”
“为什么这么说?”
“之前我一直在追踪它的下落,有种很怪异的感觉。”
“你曾怀疑它是顾梓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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