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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了那么久，地上到处是碎瓷还有被弄洒的水。
嘉兴居的院子湿漉漉的，夜里是一片潮湿的黑。
今夜一点光也没有，唯有前面费妈妈提着一盏灯笼，照亮前方的路。
罗寄岚打横抱着傅春深，朝着茂林院奔去，他抱得那样紧，令傅春深本来已经麻木的四肢又重新活过来。
她细声细气道：“玉阶……你轻点儿，我疼。”
罗寄岚看着她苍白一张脸，却抱得更紧，跑得更快了，他着急道：“疼是吗？回去，回去我给你找大夫。”
他的双臂跟铁做的一样，跑起来又一晃一晃，箍得她直翻白眼。
傅春深当下真想昏过去，但看罗寄岚那样子，真昏了过去，他怕不是以为自己要死了。
于是忍过老太太一场惩罚，还忍过从嘉兴居到茂林院的一场颠簸。
这个时候，府里差不多都睡下了，唯有茂林院的漏花窗，能隐约瞧见从悬挂的灯笼漏出来的光。
好不容易到了卧房，罗寄岚将傅春深轻轻放下。
力道好不容易拿捏准了，位置又放得不对，令傅春深的脚磕到了床，她苦涩道：“玉阶，我是哪里得罪你了不成？”
罗寄岚被傅春深吓得两只眼通红，嘴角也向下耷拉着，他低头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拉着你跑的。”
傅春深眼珠转了转，咳嗽了两声，引得罗寄岚往前凑。
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不妨事，人长了两条腿，高兴的时候跑都不能跑了，那才是没人性呢。”
而罗寄岚看到她的笑容，就想到她走到后来，走几步摔一个碗走几步摔一个碗的样子，心疼不已。
“深姐姐，你受苦了。”罗寄岚嗫喏道，“我这就去请大夫过来。”
罗寄岚今日腿上长了箭，一拉弓就射出去了，简直拦都拦不住。
罗二太太从外面进来，就看到他又出去，问过下人，知道他是要亲自去请大夫。
罗二太太心里悬了悬，忙进了里间，问傅春深：“如何了？是身上疼吗？”
傅春深收敛了一下刚才虚弱的表情，掀开被子坐起来，对罗二太太笑笑：“不妨事，就是练了一遭，浑身硬着，筋血不活络罢了。刚刚躺在床上歇了会儿，现下已经好多了。”
罗二太太看她这样子，这才放下心，颓丧道：“今日是你受了委屈，祖母无用，没能护住你。”
“从前老太太也有不顺气，罚岚哥儿的时候，但他皮糙肉厚，罚了就过去了。我想着不能和长辈计较，老太太以为二房的人可以随意作践，反倒让你受苦了。”
他们祖孙两个都说她受苦了，其实傅春深觉得还成。
小时候蹭着学规矩，不能得老师教导，她便一遍一遍地纠正自己，也经常练得忘了时间。
不过能让别人心疼自己，傅春深也不会抢着说自己一点都不痛。
傅春深看着罗二太太愧疚的脸色，故作坚强摇头道：“祖母要是无用，那刚才叫湘语拿住金妈妈的人是谁？刚才见祖母那般模样，威风极了，我心里很是佩服。”
被傅春深迷魂汤一灌，罗二太太烦闷的心情也稍稍纾解：
“哪里是威风？都道八风吹不动，端正紫金莲。我在佛前修习那么久，却还是控制不了我这脾气。刚才要不是那贱材离我太远，我都要自己上手抽她几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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