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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云琛急促转眸,冷幽幽的灰白瞳孔十分僵意的扫向门口,清润的眸募的一凛,起身后大跨步的往外走,眉心间褶皱起的纹痕泛出了狠厉,
廖凡伸长手出去,只觉得身侧划过一道凌冽的罡风,再回神的时候,手心空空而抬头看着已经将手机举到耳边的穆云琛询。
穆云琛沉稳站定的暗黑系身影笔直伫立,双目剜出宛如火山喷发般的怒气,修长的身影挡住了天花板上的一盏白炽灯,以公事公办但雷厉风行的语气问官晓:“怎么回事?”
“我没看住她,早上她开着车库里的宝马出去了,中午我接到医院电话,她出车祸了,伤得很重,我现在也正往那边赶。”
“哪个医院?”他谦谦如玉的容颜被灯影覆下的浅白色绒光描了半边侧脸,低沉紧张的嗓音平白的让人觉得被抓住了后颈。
官晓说了医院的名字,就收了线霰。
单手插袋的穆云琛眉心狠狠的跳了一下,额际盘桓着一条藏青色的经脉,修长的十根手指攥至骨节泛白,他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淡抿的薄唇间挤出两个贴着牙龈蹦出的字:“备车。”
廖凡轻声的应了,走出去的脚步如来时那般急切。
有如空气般存在的瑞瑞悄悄的从沙发上滑了下来,走两步又回头,从大大的旅行包里找出两百块钱揣在卫衣口袋里,挥着两条胖乎乎的小腿,悄无声息的跟在两个大人的后面。
穆云琛已经跨入了专属电梯,逐渐翕合的门内,一闪即逝他绷着嘴角讲电话的剪影。
瑞瑞冲出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也不知道专属电梯的密码,迅速的垫高脚尖,按下旁边的普通电梯,想了又想,先按了负一层的按钮,一秒后又按下一楼的键位。
到达一楼,瑞瑞走出旋转玻璃门,抬眼张望,果然看见五步远静默着站立抽烟的男人,瑞瑞挡了挡头顶略炙热的阳光,竟摸到额头一把冷汗。
父子两同样精致的五官全数了无生气的嵌在脸庞上,宛如隐入空气的视线,从远方一点收回的时候,流转在眼眸中的是挥之不去的担忧与无助。
穆云琛单手插袋,另一只垂在裤管旁的长手夹着香烟,已经被吃掉一半的香烟在风中随着红星快速吞噬,腥红色的火苗一闪一闪,他放目看出的视线盯住车库方向开来的宾利,车停在面前的时候,他腾出放在袋中的那只手拉开后座车门,俯颈下来,还未上车,西装外套下摆的一角被一只小白手拉住。
很轻但坚定的力道阻了他的下一步动作,穆云琛低下头来,灰白色瞳孔内的刚硬未有时间做转圜的余地,定格在孩子脸上的眼神,兀的令拉住他衣服的瑞瑞缩了下脖子,仰起头怯弱弱的看着他,已然泛红的眼眶和微微发抖的小手,致使他开口请求的时候,无比的惹人怜爱,也心疼。
“带我去好不好?”
穆云琛顿了顿,此时他心底是愤怒也忧伤的,担忧的情绪漫过了其余所有,他的确生吕依萌的气,却还没有到对她的死活也不管不顾的地步,这样的女人,他藏在心里六年,或许更久,用一时去忘记,他做不到,也不想去做,若是能放心,也不至于从一开始,到现在,所有的情绪都被她牵着鼻子走。
颇一听到她车祸的消息,心里堪比拨动琴弦一般丝丝缕缕的带着血液也震颤,脑海中划过各种伤感,许多画面从眼前白驹过隙般匆匆隐没。
他最后吸了一口烟,吸进了肺里,没有一缕烟丝飘出来,继而他扬手弃了烟蒂,矮下身将瑞瑞抱进了车里。
开车之前,廖凡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问了一句,为什么带这个孩子去。
穆云琛也答不上来,他觉得瑞瑞的五官让他有种心安的宽慰之感,或许带上他,发抖的心绪能得到一点安定。
官晓也是刚到医院,她已经在前台问清楚了吕依萌的病房,听到身后海啸般的嘈杂声时,她惯性的回头,看着从一群记者后面走出来的穆云琛。
穆云琛脱了西装外套,穿着黑色的衬衫,修长的身形撑起了浑身了森冷凛然,他迎面走来,目的明确,眼睑上旋着空气的窝流,无声无息却稍显沉重的呼吸随着开口的说话声一并吐出:“她在哪里?”
“V2,一起走吧。”
官晓把鼻梁上的墨镜取下来,装进手包里,低头转眸的瞬间,看见廖凡脚边站着的小家伙,描了眼线的眼睛骤然狠狠的一缩,霎间抬起视线,瞬也不瞬的盯着穆云琛,又盯着用眼神在求饶的瑞瑞,来回悠转的视线在穆云琛不耐烦的眯来一眼时,仓
惶的收回。
然而,走往电梯的途中,官晓悄悄的后退了一步,提着瑞瑞的耳朵警告了一下,在前面两个男人侧回眼神来时,又装作若无其事互不认识。
时值正午,天际悬挂的炙日所铺洒下的光芒从走廊的窗户稀释进来,覆盖整个青花颜色的地板,处于顶楼的六层位置,顶着最盛时的阳光,将走廊内行走的人覆了满身的强光,空气中浮动的尘埃擦着他们的身体,或是飘前,或是转后。
吕依萌的病房外,靠着走廊安置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垂头丧脑的女人,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她浑身惊颤,慢速度的抬起头,灰蒙蒙惧怕的眼神在看见迎头走来的修长身影时,双眼瞬的放大,抓着手包踉跄的从椅子上挣扎起来,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穆云琛的胳膊。
“云琛......对不起......我......”
穆云琛移了下身体,以侧目的角度薄凉的看着矮一个头,神情慌忙的女人,他眉目如水间竖起的褶皱幽静而漠然,雕刻般的五官忖在轮廓分明的脸庞内,优雅而又泛着疏离的陌生。
他抬起手臂,垂眸过了一眼胳膊上紧紧趴着的五根纤细透白的手指,灰色的瞳眸霎间一紧,继而甩手将她推开,低沉沙哑的沉重声线如鼓声捶下:“你做的。”
江菲愣了愣,一秒后恍然大悟,他不是用的问句,而是十分笃定的语气,连问也不问就猜中一定是她做的。
她抬起手,看着手心里并不属于自己的血迹,忽又惊慌的藏在身后,跌在地上,抬头狠狠的摇着头,“不是我做的,不是我。”
穆云琛何等精明,幽静深邃的眸光盯着她的肩膀用力一敛,“拿出来。”
江菲咬着下唇,倔强的摇了头,可又害怕他用那样完全陌生的眼光看着自己,情不自禁的想要为自己辩白:“我在路上看见她的车,我本来不想的,可是她忽然闯红灯,我就跟了过去,然后我想到你找我退婚的事,然后我就......”
她舔了舔嘴巴,觉得渴:“我真的不是本意的要撞她的,真的不是。”
这样的解释,穆云琛怎会相信,他逆光而站的身影,身后铺满整个城市的金色阳光恍惚间成了他身后的暮景,而他垂眸向下俯望的角度,一片金色耀眼的刺光揉进了江菲的眼里。
“最好不是你,若是你,你该知道江家也要走连带责任。”
她扶着墙面,摇晃着身子站起来,稳定身子之后,下意识的后背靠着窗户,牢牢的将手藏在身后,无力掀起的眼睑,装进这个男人冰凉的面色,她一瞬透心凉,犹如浇灭后冷静的心绪,虚低这头,猝然呵呵笑出一声,将发抖的双手从身后拿了出来,“你要看,给你看,这血不是我的。”
他一贯冷静自持的气质在今天破了第二次戒,沁凉的眼神下盯一眼,细长手指点住江菲掌心中的一处,指腹往下重里一挤压,抬起时,清晰的印了一片红色。
猩红的颜色刺激他的瞳仁也跟着由灰转为铁青,抬眼射出一个冰山般冷峻的眼神,继而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
“我们还有没有未来?”
江菲的视线,仍旧痴缠的定格在他的背影上,问话时小心翼翼的觉得酸涩,一滴悬挂在眼角的泪悄然滑下。
他似怔了半秒,幽幽转回半眸的余光,嘴角钩织出一个绝决的讽意笑弧,“不会。”
他的未来,在隔着一堵墙后的病房内。
江菲一时心如死灰,窗外的阳光实在太烈,她不得不艰难的眯起双眸来,骄傲的她不容许自己再落下第二滴泪水,一秒前钻进耳膜里的淡漠男声,定是错觉。
穆云琛推开木门,虚掩的门扉由半敞至完全敞开,他伫立于长形的门框我,伟岸的身躯近乎鬼魅一样挡去了身后的大半阳光,也似乎在全身晕染了一层薄薄的金光,犹如从天而降,淡雅的双眸冷静自持的望着房中央安静躺着的娇小女人,一床薄被简直将她小小巧巧的身子给压垮,他眯了眯眼,心脏尖口骤然传递开一抹锐利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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