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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梦想着,也便舍不得落斧下去,却又不得不落斧下去,“嗉”地一小声,斧刃划破空气嵌进桃木肉里,桃木应声而裂,毫无悬念,初梦的泪一下涌了出来,泪水如坝决堤而下,不可遏制。她也不知自己这么怎了,怎得如此触动伤情。
背负得太沉,人前的笑靥,终在旁人目之不所及处,犹如玉石落地,崩碎,溅起一地心灰。
初梦颤着提起斧子,满握悴然,几乎拿捏不稳,方才劈刃之音余音在耳,声声痛惜,又俯身去规整劈完地两半,悉心合上,再殓入筐,继而去取下一段。
这段比方才那段生地更好,宛若娉婷美人,婷婷玉立,初梦细细品着,不禁与她道了声安,又转过来瞧,却见美人髻上赫然簪着一只桃花步摇,木段虽曝霜露失了水分,但这桃花依旧笑傲春风,不忍凋零。
本应又一年枝繁叶茂,奈何无端遭此横祸?
这桃木的命运又何尝掌握在自己之手过?
初梦心念着,目瞳颤移,用斧子当心地将结花的杈枝削下,取来玉碟一枚,将桃花枝轻放于正中,宛如将清雅绝俗的美人安置于冰床之上,又将玉碟端起,心事凝重地朝着果园那处走去。
王府后门那头,一声长长的马啸穿过青瓦雕栏,俊美翩翩的公子翻身下马,将马儿交与一旁早已候着的仆从,一身玄青色古香缎鹤氅掀起春风,恍若大鹏展翼。
“放勋公子。”一旁的仆从递上一块润湿的巾帕,放勋取过,微微掖去烈日下的薄汗,又交还于仆从手上,大步入内。
“维桢小姐这几日如何?”放勋边走边问。
“回公子。好着呢。小姐与府中老爷们一道清减了膳食,却刚好够吃,胃口也比先前好多了。”
放勋虽多时在外头奔忙,对府内近况倒也略知一二,又问:“前时因维桢的药险些酿祸的小丫头可好些了?”
仆从忙回:“早已无碍了呢。活奔乱跳着。”
“那扶瑄公子呢?”
“回公子。这几日帮着锦庭公子一道看着府内的拜作呢,倒是忙得很。”
放勋听着微微一敛眉,又行了一段方才道:“行了。我自己回厢苑小歇片刻,你们下去罢。”仆从听令虽有些踟躇,终究还是退下了,留得放勋一人于花园深处穿去,仆从们惊怕着若有何服侍不当之处,张炳管事怪罪下来难以担待,但想想与放勋虽接触不多,但推敲起来倒是个爽快人。
四月末的春风吹得娇媚,挠地人意懒懒心痒痒,此时又值午后,骄阳似火,府内之人悉数睡了,花园里便衬得鸟鸣啾啾,分外幽静。王谢家的园林造得毕竟比通州府的更是匠心精巧,放勋正醉着和风熙日,赏着园林内的土山、钓台、曲沼,却听得涧道迂回间有女子细细低泣之声,其声幽然,心中不免有些好奇,又想来大抵在这偌大的两府宅邸里,婢女们受了些委屈来墙底下躲着人哭也是常情,正欲迂道而走,却适逢眼帘前的遮茵豁然开朗,如起玉帐,将其中的美人曝于眼前。
果园之中有锦重重的落花碎堆一地,视作春泥无人收敛,而芳香浓深处,只见一女子屈膝跪于地,伸手将土一抔一抔捧起,又移至一旁,满眼情怀难释,待到坑及半尺深时,便婆娑着含情目,将一旁玉碟中的桃花枝扦入坑土,立杆当中,再将周围的土缓缓移来掩好。
树荫将当空的烈阳拦在女子项顶之头,只留虚虚光点斑驳陆离粉饰着一地落花。女子白皙的肌容被日光点亮,在不明朗的树荫里发着光,光影映在女子及地的裤摆上,烘着花香,盈盈之泪恍若蒸馏出来的花露,虽是清色,乍看又是粉色。
放勋窥着正是好奇,却听女子低吟道:
“桃园春暮意潇潇,谁怜桃花竟折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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