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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将御花园上的两条人影拉得很长,踩着地上的落叶一路儿走了过去,那“沙沙”的响声擦着耳朵洞,似乎特别的刺耳。
“皇孙殿下,今日太师布置的功课多吗?”薛清替赫连睿捧着书,陪着一脸的笑。赫连睿的脸色不虞,这让他说话也小心了几分,最近皇孙殿下心情不太好,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发火,有时候又呆呆的坐在那里半日也不说话,东宫里的人都说皇孙殿下又回到小时候那个模样了。
“多又如何?你又不能和我一起做!”赫连睿心里有些不痛快,今日张延之竟然在清心斋当着一干皇叔们说他的字写得差,还需刻苦练习才是,这让他觉得扫了面子,也觉得自己受了冤枉。
张延之是太子太师,清心斋里的学生都是皇子辈分的,皇孙辈的他是第一个。自己最小的皇叔们都已经在张延之那里学了一年多了,自然有些基础。而自己虽说在昭仪娘娘那里修习汉学,可昭仪娘娘并没有教他练字。昭仪娘娘说了,她只擅长簪花字,男儿不该练这字体,她又不敢乱教他怎么写,否则反而会乱了章法,只能等着皇爷爷给他指定了先生,让先生教他练字。
“哼,这太师也太不给我面子了!”一想到张延之那摇着头的模样,赫连睿心中就有火气:“难道他便是生来就能写得一手好字不成?还有,竟然说我的汉学及不上我写的诗,判若两人——那诗本来便不是我写的!”说到这里,赫连睿的眼睛黯然,脑海里闪过慕媛小小娇俏的身影,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好几个月都没有去看过她了,恐怕她连自己的模样都忘记了罢?
“薛清,我最后一次叫你去徵宫给媛儿送东西是什么时候?”赫连睿此时心里突然有一种念头,他想把那成堆的功课扔下,跑到徵宫去找媛儿,陪着她到水榭里头吹凉风,或者让宫女们划条船,两人去湖里摘莲蓬。
“也就早几日。”薛清半弯着腰追上几步,琢磨着赫连睿的想法,皇孙殿下的不高兴,看起来和慕春衣有些关系呢。他在一旁觑着赫连睿的脸色,小声的建议着:“皇孙殿下若是想天天能见到慕春衣,何不将她调到东宫来做殿下的贴身宫女,这样不就能天天见着了?”
赫连睿猛的站住了脚,转过头来盯住了薛清,脸上有隐隐的兴奋之色:“真的吗?我可以将媛儿要到东宫来做我的贴身宫女?”
“当然可以。”薛清见到赫连睿的神色,心里顿时清朗:“现儿蓝心病成这个模样,不说遣返回乡,也该要添个人进来照顾皇孙殿下才是。殿下跟太子和太子妃说下,让内务所去徵宫调了慕春衣来东宫,这可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你说得对。”赫连睿激动得搓了搓手,面带笑容,眼睛望向旁边一池盛开的荷花,微风轻过,湖面上破开了一线水箭,如一条蜿蜒的蛇游动着身子,直接从这岸边穿了过去,激起一道绿色的波浪,远远的融到了湖的那边去了。“可是……昭仪娘娘会不会舍不得?毕竟媛儿是她唯一的亲人,我就这样讲她从昭仪娘娘身边带走,这样好像不大好……”赫连睿转过身来盯着薛清道:“你说是不是这样?”
薛清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皇孙殿下不就是想要自己说几句赞成的话来支持他的想法吗?自己还是顺着竿子爬罢!薛清盯着自己的脚尖儿,低声却沉稳的回答道:“殿下,昭仪娘娘再舍不得,她也会因为和殿下的师生情分将慕春衣送到东宫来的。若是殿下不相信,咱们现在就可以去徵宫问问昭仪娘娘,若是她同意,殿下回宫再禀了太子殿下便是。”
“我总觉得你素日里糊涂得紧,说话总没个道理,今日却为何如此聪明了。”赫连睿伸出手弹了下薛清的帽子,心情愉悦的说:“还楞着做什么?咱们快些去徵宫!”在薛清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赫连睿便已经拔足跑了起来,将所谓的仪态全部抛之于脑后,平日那稳重的皇孙殿下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匹野马般,在御花园里横冲直撞。
徵宫里正响着一阵清亮的琴音,慕昭仪叫人摆了一张在湖边,手把手的教慕媛弹琴。湖里的荷叶似乎也能感觉到琴韵,不住的随风而舞,袅袅的合着节拍。慕媛现在已经能像模像样的弹出几首简单的曲子了,她的双手在琴弦上灵活的舞动,缕缕清音从指尖下倾泻而出。慕昭仪闭着眼睛听着她的琴音,不住的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院子门被轻轻的推开,一个脑袋从外边探了进来,那双眼珠子才溜了一圈,便被门边站着的春月敲了下:“小薛公公,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又替皇孙给慕春衣送东西来了?”
薛清眼睛已经瞄到了湖那边的几个人影,耳朵里也听到了依稀的琴音,笑着向春月道:“昭仪娘娘在教慕春衣弹琴呢?这曲子可真好听呐。”
春月瞟了一眼湖那头,脸上也是一脸止不住的笑:“阿媛冰雪聪明,才这么几个月,已经会弹好几首曲子了,便是我们这些不懂琴曲的,听着那声音也觉得好听呢。”
这边春月正说着话,却见薛清踉踉跄跄的冲了进来,手里捧着的书乱七八糟的摔了一地,春月吓了一大跳,瞪着眼瞧着薛清道:“你怎么这般冒失?这点规矩都不知道了?我去给你通传,你到门边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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