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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小姨子李晓菲也在,刘大诚冲她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径直回到卧室,往床上一靠闷头想心事。
“大诚,怎么了,遇到烦心事了?”见老公气色不好,老婆关切地问道。
“大姐夫,是不是竞争处长的事呀,有我在怕什么。”李晓菲也跟了进来。
“别提了,本来做了一件对工作、对领导都非常有利的事,可是不但得不到表扬,反而挨了一顿训斥,说什么以点代面、以偏盖全,否定成绩,这公平吗?!”刘大诚坐直了身子,把事情经过详详细细叙述了一遍。
“大姐夫,你的老毛病怎么又犯了,顶撞领导就是自决升官之路,做公务员不升官那干的什么劲呀。”
“冤呐,比窦娥都冤,我根本就不敢顶撞也没顶撞领导,检查结果绝对真实,文件没有丝毫水分,处罚意见有法可依,没想到郑副局长反应那么强烈,做梦也没想到认真工作却换了一顿臭骂。”
“大姐夫,不怨领导,怨你自己。你做的没毛病,对工作严谨、对领导负责,但你的话戳到了领导痛处、揭了他的短处,人家能不生气嘛。”
“他痛,真正心痛的是我,一痛购房群众利益不保,二痛勤奋工作不得好报!”
“别插话,听我说,我问你,领导最怕什么?”
“我怎么知道。”
“回答下一个问题,领导最希望得到什么?”
“那还用问,升官呗。”
“对呀,领导想升官是人之常情,但要升官必须有政绩,政绩越多,升职机率越高,反之,政绩越差,升职机率越小。”
“我把郑副局长分管的工作干好,不就是支持领导工作吗!不就是往领导脸上贴金吗!不就是给领导攒政绩吗!”
“可是,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也可以说是最核心的一点,报告里列举了房地产开发商种种违规行为,特别是全市规模最大、资质最高房地产开发公司的重大违规行为,如果你把这些如实写出来再报给省厅和市政府,就说明郑副局长工作没干好,不是往他脸上抹黑吗?!否定成绩就是阻挡升官之路。”
“此言差矣,如果不如实写出来,领导就掌握不到真实情况,万一将来出了大事怎么办。”
“大姐夫,在官场,你可比我嫩多了,告诉你,在起草报告之前应当口头汇报一次,毕竟涉及敏感话题,应该先听听领导什么意见,之后再按领导意图写。嘿,别看你是副处长,在为官问题上可赶不上我这个小记者。大姐夫,你想想看,写到纸上和口头说说感觉能一样吗?落到纸上就是铁的事实,就是把领导的工作失误摆出来,说严重的就是揭露出来,领导能痛快吗?!”
刘大诚还要争辩,李晓菲示意不要说话,接着说道,“从这件事明显看出,郑副局长对你不满意、不信任,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不至于吧,我为了完成好这次检查任务,起早贪黑,加班加点,一个大礼拜都没休,你姐满肚子牢骚,嚷着要离婚呢,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吧,再说我也没错呀,怎么就不信任我了?!我现在是里外不是人,左右不得好,上下摆不平。”
“你呀,书呆子一个。事情的焦点就在这里,本来事儿不大,可领导大发其火,这难道不说明问题吗?等你竞争正处时能替你说话吗?能投你票吗?告诉你,在一个单位领导身边必须有三种人:第一种是既踏踏实实干活又对领导唯命是从的人,你是踏踏实实工作,可你没有做到唯命是从呀;第二种是给领导上供的人,领导需要钱,没人送钱拿什么买别墅、开豪车、养二奶、送孩子出国,你没钱,这事甭想;第三种是陪领导吃喝玩乐的人,领导工作那叫累,又是讲话又是剪彩,又是上电视又是上报纸,既然辛苦自然要休闲,这就需要有人根据领导喜好选择吃喝玩乐场所,让领导尽兴。就你那死性劲儿,根本做不到。”
“乖乖,真没看出来,官场哲学家呀!”刘大诚由衷赞叹,但心里并不服气,他认为升官要靠本事,不然永远让人瞧不起,比如孟耀祖之流。
李晓菲狡诈地一笑,“不要以为你业务精,领导就赏识你;不要以为你工作好,领导就一定提拔你。你工作再好、再累,领导认为那是你的本分,都是应该做的,而送钱和陪领导吃喝玩乐就不一样了,那是工作以外的私人行为,所以第一种人不见得就能得到提拔重用,第二种和第三种人升职机率相当高。你干的好都不一定提升,何况你只算半个第一种人,而且分管领导对你相当不满,半个第一种人恐怕也要打八折。第一脚就没踢开,哎,我都替你发愁。”
刘大诚的心情顿时沉重起来,索性闭上眼睛暂时逃避这个复杂的官场。
“不许逃避,面对现实。”李晓菲挥起痒痒挠使劲打在他胳膊上。
“我是没主意了,你说怎么办?”
“记住了,一定要顺势而为。”
“不明白。”
“亏你还是个研究生,都学傻了。顺势而为就是要顺着领导的意图、顺着领导的思路、顺着领导的兴奋点开展工作。”
刘大诚一阵苦笑,心想这根本不是我的性格,打死我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