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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9点,到了召开建设局党委常委会议的时间,其他常委都到了,惟独郑副局长没到。袁局长面沉似水,一支接一支抽烟。其他几位常委知道一把手很生气,坐在那里蔫不作声,有的玩起了手机游戏,有的欣赏窗外的风景,有的和棚顶吊灯对上了眼儿。
办公室主任刘须急的直冒汗,在走廊里低声下气地打了三遍电话,直到9点40分,郑副局长才趾高气昂、昂首阔步地走进会议室。
袁局长头都没抬,脸上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笑容,硬硬地抛出一句话,“郑局,帝豪雅苑项目出了这么大事,你怎么不向我汇报,胆子也忒大了!”
“你又不在市里,告诉你有用吗,再说了,这事和建设局根本就没关系,躲还躲不及呢,你要插手不是引火烧身吗!”郑副局长把“汇报”改成“告诉”,明显没把一把手放在眼里,说话的时候,手里把玩着烟盒,头都没抬。
看到郑副局长手里把玩的南京九五至尊香烟,袁局长顿时火冒三丈,斥责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抽南京九五至尊,南京那个局长不就是抽这个烟出的事吗!”
郑副局长也火了,挺了一下身子,眼睛瞪的溜圆,回敬道,“什么意思,南京的局长抽这个烟出事了,难道我抽这个烟也一定要出事吗,你是局长,是班长,说话要负责任,不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哼,别以为你做的事别人不知道。退一步讲,即使你没有充当渤海公司的保护伞,也要承担监管失职之责。”
“这些年我呕心沥血,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你到建设局才几天,竟骑在我的头上拉屎。”
两人唇枪舌战,互不相让。奇怪的是在座的其他常委没有一个劝解的,别看一个个表情严肃,实际上心里都乐开了花。郑副局长依仗常务副市长的庇护,平日为所欲为,狂妄自大,一把手都不放在眼里,何况其他领导。现在和袁局长干上了,正好利用一把手的力量狠狠地收拾他,打消他的嚣张气焰,灭灭他的锐气。
“好,如果你认为自己很干净,不怕查,我就向检察院报案,让司法机关介入调查。中国足球的庞杂黑幕都能查出来,何况一个房地产开发项目!”
袁局长的一番话还真起了作用,郑副局长的脸登时拉得老长,额头上隐隐渗出汗珠。不怕查那是假的,没有事那是不可能的,只要心里有鬼就不可能不怕查,“半夜敲门心不惊”对他来讲是永远不会有的心境。
郑副局长心脏突突直蹦,嘴上硬的要死,“查,查,不查不行,身正不怕影斜,没干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现在就给检察院打电话,让他们查我。”说完,把电话硬塞到袁局长手里。
这下,袁局长倒为难了,不打电话吧,在手下面前肯定丢面子;打电话吧,就是揭自家丑,就是内鬼,遭人唾骂。要说现在物质生活水平虽然提高了,可许多人却患上了一种“精神疾病”,暂且叫做“是非真理扭曲症”,典型特征是发现违法犯罪问题,只要不涉及自身,就不能报案,否则人家就骂你多管闲事。
袁局长也是常人,生活在世俗社会里不可能免俗。如果不按官场规则出牌,擅自揭开潘多拉魔盒,引发建设局乃至市政府地震,实事求是地讲,还真没有这个勇气。
就在这个时候,负责会议记录的刘主任冲上来,一把抢过手机,先把袁局长劝回办公室,然后返回会议室宣布会议结束,都闹成这个样子了,《全市房地产开发走向线路图》自然没有研究。
郑副局长一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嘴里骂骂咧咧,其实心虚的要命,他清楚如果袁局长叫真儿,真捅到检察院追究渎职责任,即使这事不露底,恐怕也会牵扯出其他事,虽然上面有人庇护,但在局里、在市里,恨自己的人何止十个八个,事情闹大了还真的无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