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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光年纪与女医生相仿,虽不是什么大人物,可也贵为信用社主任,在地方上有些脸面。被人当面打脸,尤其还是被女人打脸,他还真想不起来,除了眼前这位,究竟还有谁?
“怕我付不起钱吗?老子不差钱。”颜光把手中的提包扔在地上,拉链崩开,从里面蹦出几沓人民币,“少废话!赶紧组织抢救!”
恼恨颜光的张狂,女医生脸色铁青,紧咬银牙,怒叱,“我最见不得社会上某些人,以为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也许某些人会被你打动,可这是铁西医院,凭着有俩臭钱,跑这来撒野……现在,我告诉你,你选错地方啦!”
“你——”
颜光气结,还要与女医生争辩。这时从背后转过一人,轻轻一拉颜光,把颜光指向女医生的手按下,一双永远睁不开的小眼睛,笑眯眯地,看向宫院长等人,点头哈腰,“别见怪,别见怪啊!我兄弟救人心切,说了些过头话,还请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担待!”
回头,俯身捡起地上的钱,塞进包里,把拉链拉好,塞到颜光手里,笑道:
“兄弟,消消气。到了医院,可不比在家里,不能任性!”
回头冲宫院长,点头哈腰,满脸堆笑,眼睛还是睁不开,“我替我兄弟,给各位赔罪啦!各位要是还是有气,要骂骂我,要打打我。我兄弟年轻,都冲我这个当哥哥的说话。”然后,冲着宫院长身后的人,点头哈腰。
来人,不是旁人。颜光认得。南大洋的李老蔫,这些年没少跑自己信用社,给自己贷款。办了几笔业务,可数额都不大。原因就是,颜光不待见老蔫,看不惯他待人接物这一套。每一回都是点头哈腰,虚头巴脑,看着就不实诚。
可今天,恰恰是不被自己看中的人,在关键时刻,站出来,不惜矮了身子,帮自己解围。颜光第一次觉得李老蔫看着也没那么讨厌,而且,还有着一丝丝的感动。
老蔫生活在社会底层,根本没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当回事,没有觉得自己求人,说些软话,有多么不可接受。身在矮檐下,适度低头,是平头百姓的生存智慧。可老蔫也知道,你让颜光这样的人,像自己一样,遇事把尊严折叠起来,那不可能!
老蔫一直在找跟颜光更进一步的机会。颜光的钢厂爆炸,可以瞒住南大洋村民,又岂能瞒住比猴还精的李老蔫。当邵勇和颜光同时出现在爆炸现场,并出面替颜光摆平的时候,他嫉妒邵勇跟颜光的关系,他深恨颜光身边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颜光开车追赶救护车,老蔫也不声不响地跟上来,目的就为看看有没有机会,自己能够上前搭把手,帮颜光一个忙,让颜光欠自己一个人情。
像颜光这样的人物,平时自己献殷勤的机会都没有。围着颜光转的人,随便拽出一个,都比自己有实力,有身份,有地位。而且,多得就像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
“年轻人,你说话,我爱听!”宫院长推了推眼镜,拦住还要说话的女医生,“我们开的是医院不假,可医院的资源有限,只能用来抢救危重病人,不是像这位兄弟所言,只要有钱,就可以浪费社会公共资源,为所欲为!”
宫院长接过话头,不失时机地教训,眼前这个相貌俊俏,却行事鲁莽的后生。虽然他不清楚颜光的来头,也叫不上他的名字,但作为一个长者,过来人,他要给他上一课,像教他背后的学生一样。
“我们知道错啦!还请院长您老人家担待。那几个伤员,还是恳请院长全力组织抢救。他们都有家有口,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可得想办法保住他们的命啊!”
老蔫点头哈腰,向宫院长鞠着躬,看上去,诚意十足。
“这个请你们放心,我会亲自盯着!”
宫院长瞥了颜光一眼,带人快步向手术室走去。两名死者,被推去太平间寄存。
拉着颜光,在手术室外的长凳上坐好。老蔫主动跑去医院大堂,交了押金,办了住院手续。颜光的钱,他可一分没动。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要是在平时,颜光定然不屑,甚至不耻,可见两个炸死的工人,遗体被推去太平间,他整个人都瘫软下来,一时脑袋里一片空白。
也不是空白,准确点说,是乱糟糟的,如同一窝马蜂。短时间内,他想了很多,很多。脑子有点木,整个人看上去有点呆。因为凭他的经验,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更不清楚,该怎样处理?
三名伤员妥善救治后,老蔫拉着医护人员到外面吃饭。颜光正准备离开。邵勇匆匆赶来,俩人出了医院,驱车到了老君炉,点了火锅,可俩人都没有胃口,颜光更是没有动筷,他哀叹一声:
“今天没有李老蔫,在医院的时候,我非摔跟头不可。以前觉得自己不含糊,什么都能,可真摊上事,才发现自己,油梭子发白,短炼!”
颜光放下筷子,大发感慨。这一天,经历的事,是他这辈子都不曾经历的,对他内心的触动非常大。曾经那个少年,骑着白马,豪情万丈,纵横天下,到头来,却是灰头土脸,摔于马下。他晃了晃头,无奈地苦笑。
“你说到这儿,正好我想起一件事。要不,我还不知道怎么跟你讲。”
邵勇举着筷子,夹着一片羊肉,在酸菜锅里边涮,边抬头看着颜光,时刻观察颜光的表情变化。
“邵勇,你就是我亲哥。今后有啥事,你尽管说。我们兄弟再隔心,这世界上,你让我还敢相信谁?”
经历了钢厂爆炸,颜光更加感激。能在自己危难的时候,施以援手,足见邵勇的担当与人品。这样的人,是打着灯笼难找。颜光暗下决心:这辈子,这个哥哥,他认!
“下一步,要跟职工家属谈赔偿。我看让老蔫出面,最合适。我们把它推到前面,我们在后面就有了伸缩空间。不至谈不拢,直接翻脸。那对我们没好处。”
邵勇大晚上特意跑过来,明面是请颜光吃吃饭,压压惊,实则是商讨善后。这也是郑县长交办的差事,他不敢掉以轻心。为郑县长负责,实际是为颜光和自己。这点道理,不用人教,邵勇懂。
“哥,你不提醒我,我真没想到这儿。白天的事,把我折腾得够呛。如果我不出面,你不出面,真没有比老蔫更合适的人选了。他是局外人,一手托两家,比较好说话。就按哥哥说的办。”
颜光渐渐冷静下来,脑子开始思考后续工作。他迅速在身边的人中权衡,认为邵勇的建议非常正确。既然老蔫想巴结自己,那就让他递一个投名状,也不算过分,而且,只是唱个双簧,老蔫站前台,后台有自己和邵勇,给他撑着呢!
“兄弟,没事咱不惹事。有事咱不怕事。事情既然出来了,也不用太当回事。天塌不下来。可为了你好,我劝你回避一下。事情的处理,我会告诉你结果。其他的,你要是相信我,就交给我好啦!”
邵勇最后一番话,说得轻松惬意,行事潇洒。可颜光清楚,这里面水有多深。稍不留神,就是暗流汹涌,波涛澎湃。弄一身水是轻的,搞不好就是一身臊,在襄平县臭大街。
“那就委屈哥哥了!”
颜光隔着桌子伸过手,抓住邵勇的手,重重一握。什么叫情谊?万语千言,尽在不言中。
“兄弟,请老蔫穿大布衫,当说和人,还得你出面。我的面子,老蔫可不一定给。”
邵勇提醒颜光。颜光重重地点点头,“放心!这个事交给我。”
“明天一早,我准备跟老蔫见面,你抓紧安排。这样的事,夜长梦多,宜早不宜迟!”
邵勇叮嘱颜光。颜光目光一暗,有点嫌邵勇话多。虽然兄弟俩感情好,可毕竟自己是官面上人,邵勇是个企业主。全听邵勇的,尤其是听邵勇给自己部署任务,在感情上,他还扭不过弯来。
晚上十一点,颜光打通了老蔫的电话,把跟邵勇商议的事,挑重点跟老蔫说了。颜光恳请他出面帮忙,老蔫受宠若惊。颜光最后嘱咐,“不能任凭死者家属狮子大开口!”
李老蔫满口应承。那是自然,这个是必需的。如果任死者家属随意开价,那颜光还请自己干啥,岂不是多此一举?
虽说陪参加抢救的医生喝了点酒,可撂下电话,老蔫立刻与邵勇联系,约好俩人见面的时间、地点。
老蔫兴奋得一宿没睡好,早早开车跑到鞍阳城。邵勇在医院对面,找了家条件不错的宾馆。预订了几间房。老蔫来时,邵勇已在房间里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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