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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哥找到了“光头”。光头是专事打架的主。脾气火爆,长得五大三粗,手下也有几个小跟班,当地小有名气。堂哥没少与光头打交道,次数多了,两人倒互相敬三分,私底下交情不错。
光头找到了嫂子学体育的老乡。光头说不要再与嫂子来往了,否则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学体育的老乡似乎没有听进去。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学体育的老乡被一伙身份不明的小年轻打得不轻,躺在床上半个月。案是报了,但那伙人早就不见踪影了。
挨了打的学体育老乡行动都有些不方便了。本来善于奔跑的他现在边走路都有些变形。嫂子经常去看他,但他好象魂魄被打跑了,躲起嫂子来。
嫂子明白其中的原由。每次看到堂哥来,就远远地躲开。
躲是躲不掉的。嫂子再也无法安心看书练琴了。她想把自己早点嫁出去。
这时财政局一个科长加入了追求的队伍。嫂子见他毕业于名牌大学,人也长得温文尔雅,单位收入不错,就决心嫁了。那段时间,嫂子天天吃了晚饭后,拉着科长的手,从城东逛到城西,再从城西逛到城东。小城的人议论着,这是对般配的婚姻。
堂哥约了科长,在县城的楼中楼饭庄。一脸懵然的科长几杯酒下肚,还是不知堂哥的来意。堂哥有电话里只说是单位有点财政上的问题想要科长帮忙帮忙。堂哥说你现在的女朋友我睡过,你介意吗?科长端在手中的酒杯半天没有动静,最后嗫嚅着说这是不可能的事。你追求过她,人家不理你,这大家都知道,你是在诈我吧。堂哥说这是真的,我还带她一起到医院堕过胎。堂哥还拿出当时堕胎的病历和证明。上面有嫂子的姓名,堂哥的签字。
这下科长有点信了。他还是说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她喜欢我我喜欢她就行。
堂哥说小子,你好好想想吧,我们这个小城,哪件事不是传个遍的。你娶个老婆,还没结婚就给你戴个绿帽子,以后你怎么做人呀。你现在那么年轻就当上了科长,以后肯定会是局长县长的,这事肯定会让你名声受损的。依你现在的条件,全城的漂亮姑娘随你挑,你说是不是?
科长没有说话。以后,再也没有看到科长拉着嫂子的手在小城的街道穿行了。
脆弱的科长就被这样的一纸证明打倒了,他没有去医院求证,也没有向嫂子求证。还有一点需要说明的是,嫂子是个很传统的女孩,虽然决定和科长结婚了,但只限于拉拉小手。脆弱的科长不但脆弱,而且很有点弱智,只要稍加分辨,就知道这是子虚乌有的事。
经过楼中楼的宴会,嫂子本准备好的婚礼没有了,名声也败坏了。大家都知道,大家都津津乐道,嫂子堕过胎了。
嫂子一下子憔悴下来。
堂哥还是每天来看嫂子,送点小礼物。嫂子默默无语。她好像看着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堂哥把嫂子拉离了生活。
忽然有一天,嫂子开口了,既然你想和我结婚,那就结婚吧。
又是下班的时间。街道上拥挤了。整个下午没有做成一桩生意。春水有点无聊,看着门外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想,嫂子是不是在这人群中呢?在这个城市中,嫂子应是上等人了吧,住着最好的房子,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受着人们的尊敬,还有奉承。春水想像不出嫂子的生活还有什么缺陷。村里的青年男女们都奔城里来,想在城里买房,想让孩子在城里上学,娶城里女人,只能梦里想想。嫂子的世界对于春水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嫂子她应是坐着小车上班吧?这来来往往的人,怎么会有嫂子呢。春水对自己笑了笑。满街的女人怎么都像嫂子呢。
春水想起嫂子来就感到亲切,这很奇怪。怎么想起秀姑没有这感觉呢?他想不透。想不透就不想。嫂子是个好女人,人长得好,还没架子,真不容易。城里女人不屑的目光他太熟悉了,嫂子这样的女人,他还有点不习惯呢。我是不有点贱呀?春水又自嘲地笑笑。
正想着,秀姑打电话过来了,说嫂子打电话过来了,她们几个同事聚会,晚上吃完后会到她家打麻将,还缺一个人,一时半会找不到,就要她去。秀姑不太会打麻将,怕自己出丑,想和春水一起去。接完电话,春水骂了自己一句:奶奶的,想曹操还真是曹操呢。
春水和秀姑赶到嫂子家的时候,一群女人在那聊天。都是嫂子的同事、朋友。见春水俩人来了,说我们正等你们呢。嫂子和二个女人坐到麻将桌前,其它几个就纷纷告辞了。送走了客人,嫂子招呼春水坐下,说她们几个要回去,家里老公孩子等着呢,找你们来凑桌。春水在一堆女人中间,不知说些什么好,坐到麻将桌旁洗起麻将来。嫂子说不用洗,它是自动洗牌的。春水放下麻将,搓起手来。秀姑搬个凳子,坐在春水旁边,春水这才自在起来。
春水手气不好,带来的钱快输完了,就叫秀姑替他抓牌,来到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狼狈相,很懊恼。告诫自己,一定要挺住,不要让人笑话。
他刚走出卫生间,嫂子来了,汲着拖鞋,外披着一件宽大的外套,典型的家庭主妇装扮。春水看到嫂子来,赶紧洗了手,整理好衣服。他有些紧张,还是头一回与嫂子那么近的距离。抬头嫂子对他笑了笑,说手气不是很好哦。嫂子散出一阵芳香,他分不清是体香还是香水的味道,这是乡村闻不到的,洗头店也闻不到的,他脑子里跑出一个词,对,优雅的味道。他也尴尬地笑笑,想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嫂子从手提包里取出个信封,塞进他的手里。然后走进卫生间,关了门。他一下子回不过神来,搓麻还给钱。他掂了掂,不少。卫生间传出冲水的声音,他还在那里发着呆。嫂子的笑容很温暖。
感到温暖的春水重新回到牌桌前,手里有了一叠钱,气定神闲了。他想他会摸到好牌的。他经常对人说,打牌与做人一样,全在于气。气好了,要什么来什么。他觉得他体内的气正在慢慢地聚拢来,正在积聚着力量。温暖的嫂子重新把他的气归拢了回来。
事后,春水想把信封里的钱还给嫂子。想把赢来的几千元一并给她。嫂子不要,说让你们来一起玩玩,这点钱是应该的,就拿着吧。我们这几个,经常在一起打,今天赢明天输,就图个乐。
春水秀姑一个劲地谢着嫂子。嫂子说好了,你们该走了,已经不早了。秀姑问,堂哥还没回呀?嫂子脸上的温暖没有了,说他经常在外面,很忙。秀姑也没有再问什么,说来了几次,我们都没有见到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