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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3日上午。宫合家的私家海滩上。
一排排海浪发出欢快声音,跳跃着扑上沙滩。三五只海鸥或飞翔在浪尖上,或停落在礁石边。礁石缝隙里,小海蟹们忙忙碌碌地爬来爬去,寻找最适合安身的洞穴。
夏日的阳光虽然有些烈性了,但在海风阵阵吹拂中,站在海滩上还是觉得清爽舒适。极目远眺,无垠的海面,让人心境不禁开阔。
王朗此时就站在沙滩上。他的墨镜里映射出蓝天、大海、白色的沙滩,耳中传来年轻人欢快的笑声。
那是宫合雅美正和方铭手拉着手在海滩上赤着脚欢快地奔跑,方铭穿着白t恤和黄色印花沙滩裤,雅美穿着天蓝色连衣裙奔跑中迎风飘动,两人一边奔跑一边呼喊着,海水里溅起高高的水花。
海滩上,几柄太阳伞斜插在沙滩上,却不是那种大遮阳伞,是比普通雨伞还要小一些的遮阳纸伞,伞下鼓鼓的沙堆里埋着两个人,只露出肩膀和头部,原来是郑元极和黄丹两人正在享受着宿田特有的天然砂蒸浴,这里的人们把身体埋进沙子里利用自然加热的沙子做spa可以促进排汗和新陈代谢。
马云涛从旁边的一个用来换衣服的小帐篷里拿出两听果汁饮料,插上吸管,走到二人身边,问道:“少爷,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一点水?”
“真是舒服啊,比蒸桑拿还爽!不过我怎么感觉越来越热,像是在烤‘叫花鸡’的节奏?我估计已经七分熟了啊!”
黄丹笑着说:“如果是‘叫花鸡’的话还要给你加点葱姜和茴香,然后裹上荷叶来烤才行,不过你这么瘦,也没什么好吃。”
“我不行啦,太热了,我要起来了,丹丹你再蒸熟一点啊,我待会就吃你啦!”
马云涛打趣说:“别啊,少爷再坚持一会,听说这个砂蒸浴可以壮阳的哦。”
“你少忽悠我!再说,我这么生龙活虎,精力充沛,需要多此一举吗?哎呦,真不行啦!”说着四肢乱动,拨开沙子坐了起来。
他看见黄丹的脸颊也已经热得绯红,额头上也渗出颗颗晶莹汗珠,顾不上自己口干舌燥,赶紧先拿起毛巾轻轻帮丹丹拭去汗水,又从马云涛手中拿过饮料,把吸管放在她嘴边。丹丹对他贴心的举动很是受用,偏过头喝了几口,甜甜一笑,“谢谢!”
郑元极俯身在她耳边说:“丹丹,天为被,地做床,能与你同床共枕是我们今生的缘分呢!我睡在你的身边,能闻到你秀发的清香,能听见你的心跳。此时此刻,我没有任何烦恼,忘记了世间的一切,只想用我全部的心境来体会和你在一起的快乐!”
黄丹听了他温情脉脉的话语,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心中也是甜丝丝的。
不远处,几株棕榈树下,搭建着一大两小三个白色竹编圆顶纳凉棚,棚内摆放着白色藤条编制而成的沙滩桌椅。三川和平带着一名保镖坐在一侧的小棚内,远处树荫下还站着另外一名保镖负责外围警戒。两名侍女正在中间主棚里的桌子上摆放水果,在冰桶里放进红酒、饮料,还拎来了几只装满食物的大食盒。
此时,黄丹也已经从沙浴中起身,与郑元极一起下到海里游泳,这里的海水清澈见底,在水面上就能看见水底柔软细腻的沙子,间或还有几只五颜六色的小鱼在水底游动。黄丹穿着粉红色的比基尼泳衣,健美的身材展现无遗,紧致的肌肤和丰满的曲线,浑身散发出迷人魅力。郑元极在海里如鱼得水,围着丹丹的前后左右不停戏水,忽而潜入水底,忽而跃出水面,拉着丹丹的手在水里旋转翻滚,还托着丹丹的脚,把她从水里举出水面,两人玩耍得不亦乐乎,简直就像是欢快的海豚在跳着求偶的舞蹈。
这时,三川和平的手下向他告假去洗手间,起身走开了。
王朗看左右无人,走到纳凉棚下,和三川和平坐在一起。
三川和平递给他一杯饮料,王朗喝了一口,用中文问道:“对了,三川先生,您是在中国长大的?”
“是的。我可以说是半个中国人,所以我听见你们说中国话会有亲切的感觉。”
“太好了,我不会说日语,遇见你也算是遇见半个老乡了,我也很高兴,可以聊一聊您的经历吗?您是怎样在中国长大的呢?”
三川和平看了看他,“说来惭愧,我的爷爷当年是一名驻扎在中国东北的关东军,奶奶是1942年跟着日本政府组织的‘开拓团’移民到中国东北的,他们在哈尔滨认识后结了婚。没想到他们才生活了两年,日本政府就战败投降了,爷爷在和苏联军队的交战中阵亡了,奶奶那时怀孕已经9个月,她坐在一个破筐里,跟着撤退的部队和难民坐火车到达长春的时候,却被一名日本军官因为嫌弃奶奶太占地方而赶下了火车,任凭我奶奶怎么哭喊哀求,火车还是开走了。她在火车站坐了一夜,几乎就要被冻死的时候,被几个中国人用担架抬到了附近一个村子里,托付给了一个潘大娘,她看我奶奶是个可怜的孕妇,就收留了下来。没几天,我奶奶就在潘大娘家生下了我的父亲。我父亲喊潘大娘叫奶奶,所以潘大娘也就是我的太奶奶。我父亲告诉我,那时中国经历了长时间战争的炮火蹂躏,村里房子没有一间完整的,地里没有一颗庄稼生长,老百姓生活非常艰难,几乎都没有穿的衣服也没有吃的粮食,甚至有人会吃草和树皮,人睡下了就可能再也起不来了,冻死饿死人是常有的事。但是我太奶奶硬是想方设法省吃俭用,把我奶奶和父亲当做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养活了下来。在那种现在难以想象的困难年代,中国人自己都难以活命,更何况是被抛弃的日本人?我的家人能活下来真是奇迹了!后来,在我父亲12岁的那年,我奶奶生病去世了,父亲就由太奶奶一手拉扯长大。”
三川和平喝了一口水,遥看着海面无尽的方向,回忆着当年的情景,又接着说:“当年日本战败撤回国内,遗弃在中国的孤儿和老弱病残有不少,他们被自己的祖国抛弃了,却在被他们的政府和军队欺凌过的国家里被人们收留抚养,这真是悲哀和讽刺啊,那些最朴实的中国人没有用仇恨而是用爱来抚养着这些人,的确是人世间最伟大的举动。我太奶奶的村庄里就收留了好几个日本遗孤,我妈妈也是村子里被收养的另一名日本遗孤,后来我父亲与我妈妈结婚成家了,我父亲曾经跟我回忆说,他们成亲那天,没有摆喜宴,也没有请人喝喜酒,村子里的人只是在太奶奶家门口站着看,我父亲和母亲就在院子里给太奶奶搬了把椅子,请太奶奶坐着,他们就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哭,不知道磕了多少头。太奶奶也不说话,也是哭,后来太奶奶就说了两句话,一句是:‘娃儿,以后好好过日子吧,这里是你们的家。’还有一句是:‘给村里乡亲们磕个头吧,他们都是你们的爹娘。’我父母就给门外站着的乡亲们磕了三个头。这就是他们的婚礼了。”
“后来第二年就生下了我。当时太奶奶给我取名叫潘和平,寓意中日两国永远和平,老百姓不想别的,就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就满足了。后来中日建交了,附近村里有些日本遗孤与国内能联系上的都回日本了,父亲和母亲也想回日本,但是太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又不愿意一起来日本,我父母就一直不忍心走。直到1990年太奶奶去世后,父母才带着我回到日本定居,我就改回了祖姓,叫三川和平了。”
王朗没想到眼前这个日本人竟然和中国有着如此渊源的关系。“你的名字非常有意义,谁都不希望仇恨被世代继承,现在的年轻人应该从痛苦的历史中吸取教训,大家都要珍惜来之不易的和平安宁。我看得出来你是爱好和平的人,我以水代酒敬你一杯。”
“谢谢。”
“那么你是海狼会的成员吗?”
三川和平摇摇头说:“不是,海狼会有自己的帮会成员,与宫合集团的安保人员是完全不相干的。安保人员中有的是公司保安员,负责公司日常安全秩序;有的是家属护卫员,也就是私人保镖,负责家族重要成员的人身安全。我带的人就属于家属护卫员,是专职负责雅美小姐安全的。这其实是个待遇优厚的闲差,我的日子过得很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