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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仁义暗道:“我见到郑小姐便忘乎形迹,想必唐突佳人,以致招此骂名,小云护主,倒是没错。”心下尴尬,不知如何开口,便沉默不言。
郑瑶试探着触碰小云一下,轻声说道:“楚公子绝无恶意,小云就别生气了,好么?”
小云见自己表现如此凶悍,楚仁义却傻愣当场,绝无恶言相还,知其心怀坦荡、胸无城府,而非心下怯却。忽而一笑:“我只是和你开玩笑呢,你何必如此紧张!”
楚仁义笑了笑道:“好厉害的姑娘,我们现在就出去游玩吧。”
郑瑶拍手道:“好啊,楚大哥不生气就好,我在前边带路。”转头说道:“小云,我们一起走吧。”
两人便朝外走了出去,楚仁义等四人跟在后边,这时天生对楚仁义悄声说道:“大师兄你这么紧张干嘛?”
楚仁义说道:“哪有,我没紧张啊!”
天生说道:“还说没有,你真是连撒谎都不会,我们让你陪着上街逛逛,你都不肯,还要我们拉你出来,这边郑大小姐一说‘和我们一起去’,你就高兴得手舞足蹈,这是为什么?”
楚仁义赶忙拉了拉天生,悄声说道:“你别乱说,我只是看郑姑娘对此地甚熟,有她带路比较方便。”
天生笑了笑,说道:“大师兄你别骗我了,我看是你对郑大小姐有意思吧!”
楚仁义忙把天生拉后,说道:“没有啊,你可别乱说啊!这话传到郑姑娘耳边多不好,我们现在做客她家,你别到处瞎说。”
天生哈哈一笑,说道:“一试就把你试出来了,我可没有瞎说,你假如不想让这话传到郑小姐耳朵里,你就要…”
楚仁义忙道:“要什么?”
天生一只手搭上楚仁义肩膀,笑道:“瞧你紧张的,你说你对郑姑娘没好感谁相信哪!你不想传出去,今天就要请我吃顿美食佳肴,这一路上你可没怎么买过好吃的给我,今ri你这可爱的小师弟就要大鱼大肉的好好吃一顿!”
楚仁义说道:“好啊,你敢要挟你师兄,看我不整治你。”说着便要伸手到天生腋下呵痒。天生忙向前跑去,嘴里喊道:“郑瑶姐姐救命啊!”
郑瑶回过头来,见他们在闹着玩,笑了一下,继续朝前走去。
这几人来到集市里,便yu找个地方先吃早餐。苏州出名的小吃当真不少,品类繁多,数不胜数。便是寻常一家小摊的包子也做得相当美味,楚仁义一行人,大老远便嗅到了那刚蒸好的包子散发出的扑鼻香气,便直奔彼处。
众人坐下,每人要了四个鲜肉包子和一碗骨头鸡丝汤,郑瑶食量本不大,但今ri心境甚佳,便也放口大食一番。
天生边吃边说道:“这早餐真好吃,看这包子多美味,汤也鲜美,真是美味至极,可比我们天天在山上吃的好多了!”
郑瑶见他称赞这里的美食,便说道:“觉得好吃,那就再多吃点吧!”
天生笑道:“不了,早饭吃多了,就吃不下中午饭了,我还要等到中午吃大师兄请的那一顿呢!”
楚仁义笑了一下,说道:“是啊,中午我做东!”
郑瑶忙对楚仁义说道:“不行,你们初来乍到,在我这里,便是我的客人,爹爹昨天就告诉我,让我带同你们一起游玩,所有花销,均由他支付。今ri一早,我便去账房取帐,这几ri所有娱乐开销,都应由我包揽,怎能让你做东?不然回去之后,爹爹便要说我不懂礼节,没尽地主之谊。你是不是想我被爹爹骂?”
楚仁义愣了一下,还未说话,天生赶忙抢道:“瑶姐姐,这顿饭是我们师兄答应请我吃的,你今ri的身份只是陪客,你说,怎么能让你做东呢?”
楚仁义拉了天生一下,轻声说道:“师弟,不得无理。”转头对郑瑶说道:“郑姑娘,久闻江南美食冠绝人间,我等无缘品尝,相恨已久,此番前来,有幸平愿,即是有缘。初到贵境之时,在下的确答应师弟,今ri要让他们吃一顿上等大餐,请姑娘勿却。郑姑娘身为主人家,若需尽礼之时,我等自也不便推辞。这样吧,这几ri若得姑娘陪伴在下数人,在这苏州城里里外外游览名胜、观赏风景,也算小姐您尽了地主之谊,这是在下不情之请,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郑瑶笑道:“好,那我这几天就好好陪你们游乐,我整天呆在家里,也都闷死了,此番出来玩耍,也不知该说是你们陪我,还是我陪你们!”
楚仁义笑了笑,说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吃完早饭就去好好享乐一番!”
这时只听得天生在旁边说道:“今ri大师兄的心情真是不错啊!说话甚是得体!”说完便朝楚仁义做了个鬼脸。
楚仁义知其嘲笑,双颊微红,暗道自己随即应变甚快,天生虽知其中内情,却也不能辩驳。只是适才所说理由,在另外两名师弟眼中看来颇为牵强。忙低下头,笑着把天生凑过来的脸推到一边。<年少之际,少年人xing情总是活泼好动,正巧凑在一起,自是有说有笑,聊得甚是投机。众人同路,只觉得热闹有趣,绝无枯燥乏味之感。李唐时期,民风淳朴,男女之间交往玩耍,倒无后世那诸多繁文缛节。且楚仁义、天阳、郑瑶等人均是江湖儿女,虽郑瑶甚少出门,却在镖局中长大,见到的都是江湖中人,看到的都是豪迈之气,耳濡目染,自也不必忌讳太多,比之寻常官家小姐,又多了一份随xing可人之处。更是令楚仁义着迷,不能自已。
众人整个上午都在闹市中闲逛,郑瑶虽说是陪楚仁义等人游览苏州名胜,却自顾自地跑到丝绸坊、胭脂坊等处采购喜爱之物,楚仁义等人只得相随。
未到中午,小云怀里便抱满了衣饰物品。只见得小云一路上叹道:“早知道便叫李大总管拉着车来陪我们逛了,害得我抱了这么多东西,哪有那么多力气啊!说了是出来游玩的,又没说要买东西,我抱不动了!小姐,还是给你自己抱着吧!”说完把怀里的一半胭脂布匹推到郑瑶怀里。
郑瑶见小云生气,不敢与她争辩,无奈之下,只得接过货物。郑瑶这千金小姐,ri常哪里做过体力活,身纤体弱,绝无半分气力,寻常出来购物之时,均是由府中车马总管李润拉着小板车出来搬运,这次一切都没有准备,小云又不愿意再出力,郑瑶接过货物时,只觉压顶之重,无力支撑,摇摇yu坠。
楚仁义在旁看的分明,眼疾手快,猿臂微舒,将那堆货物揽了过去。这些胭脂水粉、丝绸布匹本就没有些许重量,只是郑瑶无力,才显得沉重。楚仁义接在手里,拿过小云手里的粗布打个包裹,轻而易举地提在手中。小云见他举重若轻,索xing将自己手中那份也交给了楚仁义。
郑瑶倒是客气得很,不住地道谢,楚仁义虽无心居功,眼见郑瑶感激,心下也是无限喜乐。
楚仁义也还罢了,只要能跟着郑瑶,在哪里游玩都一样开心。天阳向来持重,对此也无怨言。但天青、天生那两个师弟可着急了,这些女儿之物,他们如何会感兴趣。他二人倒是对大街上杂耍卖艺的热闹活动有意,一心想去看,但主人家不动,又怎好意思独自而去。
好不容易等到中午,众人跑到城里最大的酒楼里好好吃了一顿,楚仁义点菜甚为丰盛,众人食yu大开,香喷喷地大吃一番,只是结账时,用去楚仁义四人在路上二十ri的花销。
饭饱之后,天生吵着要去看杂技班表演,郑瑶一上午也采购完毕了,便跟着他们行走。
又游玩了一个下午,到了傍晚时分,众人才回镖局去。
这一行少年人虽然很是疲惫,但个个都兴致不减,还约好了明ri到附近的几个名胜景点去玩。
郑瑶平时没走过这么多路,到家已是双腿酸软,回自己房间时,脚下无力,只得由小云搀扶而行。
楚仁义四人回到房间里,还兴奋地聊个不停。这四人自小在山上长大,从未到过大城,虽益州城繁华之极,又距青城派较近,他们也未去过。此番一路上赶来这里,途中没怎么玩耍。因此这次出游,玩得都很是开心。
几人聊着聊着,突然天阳问道:“对了,大师兄,你什么时候说要请我们吃这顿丰盛的午餐,我怎么不知道啊。”转头问天生和天青:“你们知不知道?”
天青道:“我也不知。”
那天生却道:“今ri郑姑娘说她要尽地主之谊的时候,就是我,是我将大师兄要请我们吃饭这消息说出来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天阳开玩笑地对楚仁义说:“大师兄,这可是你的不对,你怎么能只对天生讲,而不和我们说呢?是不是不把我们当师弟啊?”
楚仁义道:“是咱们这个小师弟要挟我的,我都没来的及告诉你们呢!”说完之后,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说漏了嘴,想兜却已兜不回来。
果然天阳问道:“什么要挟,天生要挟你?怎么要挟的?”
楚仁义闭嘴不答。
天青忙问天生:“小师弟你说,大师兄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啊?说出来咱师兄弟分享一下!”
楚仁义忙道:“你也知道是秘密了,怎么能说出来分享呢!”
天阳见他这么说,神情又如此尴尬,便也不问了。
就这样,他们师兄弟几人,天天有空就和郑瑶及小云一起出去游玩,逛一逛这附近的名胜,还有一些好风景,一连持续了五六天。
这几ri楚仁义都特别兴奋,他这几个师弟除了天生知道原因,其他两个都感到莫名其妙。
这一ri,他们玩耍归来,也已是傍晚时分。
郑瑶很久没像这几ri那般高兴了,今ri在外游玩整天,回到家时,依旧是累得双脚酸软,要她的丫鬟小云搀扶着回房。
楚仁义四人归来之后,天阳见楚仁义仍旧如此兴奋,实在忍不住问道:“大师兄,到底有什么事,能让你如此高兴,如果是好事,就讲出来,和我们师兄弟一起分享,好么?”
楚仁义笑了笑没说话。
天阳只得催天生,说道:“师弟你那天不是说你知道大师兄的秘密么?你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天生本来便是师兄弟中最小最调皮的,他又知道大师兄修养好、脾气佳,说出来他也不会生气,便说道:“是这样的…”
还没说出来,楚仁义便捂着他的嘴,悄声道:“不要说啊,你听这屋子外边有很多镖局里的人,要是被他们听见就不好了。”
天生点了点头,楚仁义见状便松开了手,刚一放松,天生便大声说道:“大师兄喜欢郑姑娘!”
天阳和天青“啊”了一声,随后天阳便笑道:“大师兄,你何必瞒着我们,这又没什么见不得光,真是的…”
话音未落,只听得窗外有人愤怒地喊道:“楚仁义!你这个畜牲,快给我滚出来。”话语中似乎充满了仇恨。
楚仁义心中一惊,忙打开门走了出去,只见郑四海的大弟子李清站在门外,手持大刀,怒目相向,其势便yu冲上来厮杀。
楚仁义忙问:“李大哥怎么了,有什么事?”李清拿刀指着他,怒道:“还在这里装算,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牲,我今天就要宰了你!”
这时,镖局里众人不知情形,忙跑过来旁观。李清周围站了一圈人,都在七嘴八舌的向他询问。
李清见众人围拢,便指着楚仁义,怒道:“你们自己问他这个畜牲吧。他做过什么,他自己最清楚!”说着便要举刀冲上来。
这时天阳喝道:“你怎么出口伤人啊,有什么事情你不能当面说清楚么!”
楚仁义也说道:“是啊,李大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李清怒道:“有什么误会,我明明亲耳听到的,还能有什么误会?”
楚仁义一头雾水,说道:“你听到什么,使你这么大动肝火?”
李清说道:“现在还装作不知,我听到你刚刚讲的!”李清为了激起众人对楚仁义的仇恨,对四周大喊道:“大家都来听听啊!楚仁义这个畜牲喜欢我们的小师妹!”言毕,他又指着楚仁义大喝道:“你好啊,姓楚的,师父把你领到家里,来当贵客一样款待,你竟然忘恩负义,敢打小师妹的主意!”
原来李清看着郑瑶长大,看着她慢慢变成一个婷婷玉立的大姑娘,越发出落的如同清水芙蓉一般秀丽绝伦。李清渐渐地喜欢上了这个小师妹,由兄妹之情变成了爱慕之意。他虽鲁莽,却羞于向郑瑶表达。况且,他也不知师父的意愿。
其实李清早知郑四海已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般看待。从小他的父亲和叔叔就跟着郑四海,因为两位长辈本领低微,外出走镖应付不来,便在镖局中做起了内务工作。他父亲李滋在镖局大院里掌管厨务以及ri常生活采购,渐渐地便成了镖局大院的总管。而他叔叔李润便跟随他父亲负责物品采购的运送工作。李滋xing情严谨,内敛深沉,不苟言笑,镖局里的内务人员均惧其三分。而李润xing格随和,众人喜爱,郑瑶在闹市购买用品之时便爱叫上他。不仅父辈得郑四海重用,李清自己也被郑四海收为大弟子,在镖局中地位尊崇,仅次于总镖头郑四海和副总镖头孙达。李清一家可说得上和郑四海走的极近,若是亲上加亲,也未尝没有把握。
李清自己知道,郑四海曾多次叫他改一改他这鲁莽的个xing,是为了他好。“不知是否师父愿将女儿许配给自己,而让自己改的更完美些。”每次想到这里他便下决心“痛改前非”。进来已收敛许多。但那天押镖回来,本拟晚上想找师妹聊天,怎料却看到小师妹和楚仁义聊得起劲。他暗想,小师妹向来不和陌生男子闲聊,怎么会和楚仁义谈得如此火热?定是楚仁义搞鬼。只恨自己身上的伤还没好,师父不想让自己即刻与小师妹见面,师命不可不从,只得等待伤势好转再来。
这几ri,李清的伤基本痊愈。今晨一早便来找郑瑶闲话家常,想着即将见到小师妹那芙映蓉衬般的绝貌,即将听到小师妹那莺啼鹂鸣般的柔声,心中喜乐,不可言表。到了师妹所住的花园,见她刚走了出去,小云在身后相随。
李清这次走镖,对师妹思念甚深,归家后,与郑瑶一墙之隔却不得相见,心下更是焦急,思慕之意,不能自已。他有很多话想对郑瑶讲,不愿当着小云的面和师妹私语,便尾随其后,以待时机。
其实此乃李清一厢情愿,尽管郑瑶平素与之交好,但那是他位处众弟子之长,乃大师兄之故。若说郑瑶真正好友,当数二师兄瞿正明。只因李清xing情鲁莽,不为郑瑶所喜,而瞿正明为人豪迈大度、爽朗幽默,却又心细如发。郑瑶往往与瞿正明聊得甚是投机,有什么心底话都愿意对这位二哥说。她把李清仅仅当作地位尊崇的大哥,与之交谈,也是浅谈辄止,从来不说知心话。
李清满心欢喜地跟着郑瑶,不料却见她和楚仁义等人一起出去。李清心中嫉妒,想知道他们去往何处,便暗中跟随。看到他们在外谈笑风生,回想师妹平ri对自己的冷淡,不禁怒火中烧。等众人回到家里,李清心中气愤难平,又拿来钢刀,潜伏在楚仁义窗外偷听。
以楚仁义武艺之强,本是很容易发现李清跟踪。但一来楚仁义江湖经验不足;二来他一门心思都放在了郑瑶身上;三来众人一直在闹市,周围人来人往。以致于没有发现李清尾随。他们回来后聊得正起劲,全没想到外边会有人偷听。况且屋外时常人来人往,师兄弟四人自也不会在意。李清在外许久,他们竟也没有发觉。
近期以来,李清的xing格确实改善了许多,不然未待楚仁义等人外出游玩,早就站出来喝止了,也不会等到此时此刻。但现下听到他们的对话,仍是禁不住地怒火中烧,嫉妒之心大起。
他早已暗自思量,只待自己xing格改好之后,师父便会把师妹许配给自己,怎料这半路杀出另外一人,似要抢走师妹。直到他亲耳听到天生说楚仁义喜欢郑瑶,便不顾一切地冲出来质问。
楚仁义见他已听到己方私下言论,知道无可否认,忙道:“李大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虽对郑姑娘心生爱慕,却绝无非分之想,你千万不要误会啊!”
李清道:“不要误会,那你说你对师妹是怎么一回事?我看你就是心怀不轨!”
楚仁义迟疑了一下,还没回答,只听得李清吼道:“没话说了吧,我明明看到你今天趁师父外出办事,便带着师妹在城里游逛,玩完这里又逛那里,你那高兴得意的表情全写在脸上了,你说你对我师妹无非分之想,那你怎么会有那样chun风得意、小人得志的表情?”
楚仁义答不上来,他身后的天生师弟却走上前一步,说道:“什么叫做‘趁师父外出办事’,我大师兄就带着郑瑶姑娘四处游玩?我告诉你,不仅是今ri,这接连数天,我大师兄都和郑姑娘在一起。你师父早就知晓这一情形,他根本就没有反对。你自己心存不良,却污蔑我大师兄,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李清闻言,更是怒不可遏,大喝道:“什么?你这混蛋,竟敢如此!你还我师妹清白!”
天生冷笑道:“郑姑娘本就是清白之人,你胆敢污蔑于她?况且,就算我们大师兄倾慕郑姑娘,那也没什么错!他又没做出什么见不得人之恶事!反而使你,你听到我大师兄喜欢郑姑娘,便如此愤怒,为何?是不是你也对郑姑娘心存非分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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