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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死了!高天屋里有电暖气,就咱俩不是亲生的!”郑筱苹将脱在床上的羽绒服又抓起来披上,边嘟囔着边盘起腿趴在矮桌上,对着电脑浏览淘宝页面。大半间屋子里都堆着她买回来的没什么卵用扔掉又可惜的败家物证,这姑娘看上去也是一副亭亭玉立的模样,可惜除了上网购物和挑拨离间,还真难找出第三样技能来。
郑小梨整理着姐妹俩房间里属于自己那一隅,相比姐姐床铺四周的繁华缤纷,她这里显得有些简陋冷清。铁架子床上了年纪,压上去吱吱作响,床头柜上放着妈妈牵着她们姐妹俩在浠县水库旁边的合影。这照片后头还藏了一张他们一家四口的照片,郑小梨觉得在现在的家里摆放从前的全家福不太合适,因此将照片隐在娘仨的照片后面。
郑小梨拍松枕头,转头对着郑筱苹的背影,“姐,你真打算暂时不找工作脱产考研?”这条路并不适合她俩的处境,高世安虽然嘴上从来不说什么,但一肚子话都写在脸上,小梨觉得只要和他稍微一对视就能读出个中滋味来,吃闲饭实在不是一个轻松的选择。
郑筱苹含混地唔了一声,对这个话题没什么深入讨论的兴致,扯过一根儿皮尺绕在自己身上这里那里地量着,再凑到屏幕前比对尺寸,像是打算从网上买衣服。
“不如你先找个工作边做边考研,考上了再辞职读,还能给自己攒点儿学费。”说到这份儿上已然很明了了,郑筱苹肩膀一僵还是没接茬儿,小梨只好继续铺平被子不再言语。
妈妈手里的那点零用都是秃头顶上的虱子明摆着,花在哪儿给了谁,高世安心里不是没个谱,怨言不出口总归也是积压在心头酸腐发酵的,早晚有一天不够宽大的胸腔会化成一触即发的藻气池子,轰得这个根基不牢靠的家四分五裂。
郑小梨有多爱这个家倒是也说不上,许是人性里的惰性作祟,她习惯了将亲情关系建立在这样一个不算自在的格局里,宁愿维持,不想改变。
姐姐那边油盐不进,郑小梨只好先管好自己再说。看了眼时间不过才晚上九点刚过,躺到床上看了眼账.户余额,只剩下六百多块,本该是让人失眠的窘境,可郑小梨发现自己这两天只要想睡觉就能很快地睡着,仿佛饱足的婴儿落到了摇篮里,睡眠质量还出奇地好。难道这也是员工福利?
蹲在床边上网的郑筱苹听到妹妹这边传来均匀沉缓的呼吸声,有些鄙夷地轻哼了一声,简直是老人家的作息!她回过身继续点开一个视屏网站的最新上映剧集开始刷起剧来,直到她倦极而眠,屏幕上粉雕玉琢的假面韩星们还在卖力地欧巴、阿西吧、思密达……
郑小梨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一点十分,如果她想继续睡还会很快就重返深睡眠,只不过略显陌生的床铺和电脑屏幕的亮光让她决定暂时清醒一下。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关掉电脑,瞥见郑筱苹整个人以胎儿的姿势蜷缩在被子里,这是一种缺乏安全感和拒绝长大的睡姿,大学的心理辅导课好像讲过。
郑小梨穿好衣服,将手机揣进羽绒服口袋,拨开门插出了门。
高家没养看门狗,院子里有些清冷寂静,父母和高天的房间都是黑漆一片,只有窗帘借着月光将暗淡的花色投映在玻璃窗上。经过四个小时的优质睡眠,郑小梨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已然满血,于是打算趁着夜色来个浠县摸黑游。
浠县的核心区域不大,主街两旁都是农家乐,房子建得也较普通人家高大华丽一些。郑小梨沿着一条土路走了三五百米便来到主街,随即就漫无目的地从西向东溜达着。这里显然不像荜市那样夜生活丰盈繁华,凌晨的光景,除了开店的大院门口挂着灯笼或是开着大灯,其余一片静寂。
想在此时此刻行侠仗义,打击个摸黑作案的犯罪分子,许是比在寒冬腊月找个蚊子难度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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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获轰着那辆相对面前这条小路显然身形过于伟岸的JEEP折磨了好久才勉强擦着一颗大树停下,他跳下车来前后看看,余下的宽度估计通过一个胖子都有困难。
“舒心客栈”的招牌被一盏简陋的大灯晃得通亮,紧闭的大门里却格外安静,鸡犬无声。倪获觉得这会儿敲门敲出一个热情洋溢的老板娘的概率几乎低到泥土里,很可能出来的是一尊披着狼皮袄的凶神恶煞,说不定还有一只开路的恶犬。
怎么就这么寸,一小锅臭肉就炒到这家来了呢?看情形不怎么舒心,倪获叫门的欲望比这午夜的气温还低,一只手抬抬落落,最终还是一把扯开车门钻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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