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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车,杜言沿着新修的一条路边看边走,看的出来,这一年当中大青乡的变化还是很明显的,临街的商户变得多了起来,人们的衣服也比一年前整齐花样也多了,特别是公交车站前,那个很大的青果酒的广告牌子十分显眼,看上去倒是多少有些声势。
杜言向镇委会方向走去,虽然新区已经建立,不过据他所知,不论是大青乡还是平陵,实际上都没有真正发挥出“三镇一地新经济区”这个名字的真正作用,人们提到新区其实就是指得大青乡,这从进了镇子之后只看到青果酒厂的广告,却始终没看到有关双堆和琉璃集的介绍就能看出来。
“老板,发财啊。”
一个声音忽然从路边传来,杜言回头看去,一个个子不高,身上披着件旧军大衣的中年男人正冲着自己笑。
这个人杜言不认识,在大青乡的时间太短,镇上很多人他是不认识的,不过绝大多数人倒是认识他,特别是经常在街面上混的,这个人看到他却没有认出来,倒是让杜言有些奇怪。
“老板,来买酒的?”这个男人边说边摸口袋,然后掏出一盒皱巴巴的当地烟。
“看看,买酒,也买别的。”杜言用普通话应着,看这人的意思他就猜到大概是那些在街面上来给来生意的人牵线的,只是这个人显然不知道他是谁。
“还买别的?”中年男人眼睛一亮,他打量了下杜言,因为穿的是之前从首都买的衣服,虽然样式在杜言看来还是老了些,可在内地乡下杜言这身打扮已经足以引起轰动,也怪不得刚下车这个人跟上来了“老板,是不是买琉璃集瓷砖的?”
“你们这里也买琉璃集的瓷砖?”杜言随口问,之前他还在为没有在街上见到任何有关琉璃集的提示感到奇怪,现在看来应该是还不算太坏。
“我们这当然卖了,”中年男人就呵呵笑着“老板我和你说,你要去琉璃集买说不定就吃亏了,他们那的人要价不低,这么着,我带你去个地方,保证价格低东西也实惠。”
听中年男人说到这,杜言大体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人显然是抢在琉璃集人的前面牵线拉生意的,只是看来这个人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本钱,估计也只是给别人跑腿。
想通这些,杜言心里更是有些不快,在他当初的设想中,不论大青乡还是琉璃集或者是双堆镇,都是未来经济新区的一部分,相互依赖互补然后发挥总体优势才是未来新区真正起作用的地方,毕竟单独一个小小的乡镇,是不可能承担未来跨省经济桥的杠杆作用的。
可现在看来事情显然并不乐观,三镇内部的不协调从这个拉生意的人身上就可以看出来,更别说其他的更关键的合作与统一的发展。
“你们这么干不怕琉璃集那边的人不高兴?”杜言一边跟着中年男人走着随口问“我要的瓷砖数可是大,你这从中间卡一关,我吃亏啊。”
“哎呦老板哪能啊,”中年男人就立刻解释着“我们这的价格保您满意,到地方您就知道了,再说我们也不是私人买卖,我们这是正儿八经的镇政府机关。”男人说着还挺挺腰,那样子倒是颇有点告诉杜言,别拿村长不当干部的意思。
“朱老蔫,又搭串子了?”街上几个人经过,看到那个男人和杜言站在一起,就远远的吆喝了一句,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那些人也没怎么注意杜言的长相。
“你才搭串子呢,你婆娘才搭串子呢。”那男人不满的回了两句,引起了街对面那几个人哈哈的哄笑,他飞快的扫眼杜言,看杜言似乎没听懂这句当地话的意思,他才松了口气。
杜言就暗暗一笑,他其实知道搭串子就是北方一些地方说的找冤大头的意思,他倒也并不急,而且这个人说的什么镇政府机关倒是引起他的注意,毕竟大青乡是个小地方,如果有人打着镇政府的名义**,那简直就是找死,除非真有那么回事。
想到这个杜言就跟着这个叫朱老蔫的人沿着街道向前走,而当朱老蔫指着不远处一所门口挂着块木头牌子的房子时,仔细看着那块牌子上的字迹,杜言一时间真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新经济区经济指导小组”,看着这牌子杜言觉得有些啼笑皆非,他怎么也没想到,朱老蔫最后会把他带到这来。
“这是整个新区办公的地方,老板你知道新区是什么吗,就是能管大青琉璃集的地方,对了还有双堆都归这管,你说我能骗你吗?”朱老蔫神气的问。
“是么,三个镇都归这管?”杜言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朱老蔫,同时他心里无奈的叹口气,如果真能那样就好了,可惜现在看来情况是不妙啊。
杜言不再理朱老蔫,他向挂着布门帘子的经指小组的房子走去,就在他刚刚推开房门还没来得及挑起门帘时,他就听到屋子里忽然响起一个饱含愤怒的熟悉声音:“四有,你这么干太不地道了吧?!”
“老翟叔,你说我咋不地道了?”陈四有的声音虽然没火可似乎也好不到哪去“老翟叔我知道你和梅书记是老好又是亲家,你当然向着他们说话,可你也想想我们,我们这边十几二十口子人呢,没娘疼没爹爱的,过年发点福利都只有一半,我不再想办法给大家找点出路喝西北风啊?”
“那你就抢行市?琉璃集那边有生意你们就抢客,仗着老客都得在大青下车你们直接就抢人,这不是不地道是什么?”老翟的声音有些闷,可倒是出乎杜言的意料,在他印象里老翟虽然不是一棍子打不出个屁也差不多,没想到也有发火的时候。
“老翟叔,我是抢客了,可也没就亏了琉璃集吧,你自己去问问,我给他们的价继续压他们答不答应,再说我们这边也是出人出力的,又没拦着不让他们自己卖瓷砖,只能怪琉璃集的人没本事折腾,还不许我们吃饭了?”陈四有就有些真的恼了,说到这,似乎感觉到门口吹来的冷风,他不耐烦的大声问“谁呀,门都没关好,怕掩着尾巴啊。”
听到陈四有的话杜言就轻轻挑起门帘,屋里明亮的灯光让他不由微微眯起眼睛,当他睁开眼时,看到的是陈四有和老翟脸上愕然的表情。
“怎么,这才不到一年就不认识我了?”杜言笑着问。
“杜镇长!”两个人几乎同时叫了起来,而屋里其他一直旁观两人吵架的镇干部们也是立刻纷纷走上来,不过除了老翟和陈四有,其他人却都很恭敬的叫着“杜主任”
杜言向几个干部摆了摆手,他做完这个动作后就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做作了些,可看着那些干部好像更加恭敬的样子,杜言就不禁觉得也许认为没有什么改变的自己,在别人眼里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了吧。
杜言扫了眼站在旁边的老翟和陈四有,看到从后面跟进来有些无措的看着眼前一幕的朱老蔫,他就回头对两个人说:“都还没吃饭吧,今天我刚回来咱们出去吃一顿。”
陈四有是很机灵的,他知道杜言肯定听到了他们的争吵,这是要给他们说合的,当着其他人的面自然不方面,而说起来做为杜言在大青乡的嫡系,自己两个人却吵了起来,估计杜镇长心里肯定不高兴。
“那就去小鲤鱼居吧,”老翟更机灵他赶紧接口,而且还不忘借着介绍缓和气氛“就是县里那个沈老板开的鲤鱼居,他常年在这两边跑来跑去的,又看到客人多了,干脆就在这又开了家小鲤鱼居,算是有个落脚的地方。”
杜言点点头,对沈和福的眼光,杜言其实是很佩服的。在前世,沈和福就提前看准了三零七厂搬迁之后带来的商机,一咬牙把整个鲤鱼居都抵押上去搞了笔款子买下了三零七厂厂院里的大片废弃厂房,当时很多人认为他疯了,那些厂房完全在厂院内部,又不临街不是等着死赔么?
可谁知道,三零七厂搬迁之后引发的县城改造风让沈和福那些废弃厂房一下成了香饽饽,只这一笔,沈和福就赚了个满盆满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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