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来读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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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者苟未至脱然,随其所得浅深,皆有效验。尹师鲁自直龙图阁谪官,过梁下,胍环鹫?谈。师鲁自言以静退为乐。其人曰:“此犹有所系,不若进退两忘。”师鲁顿若有所得,自为文以记其说,后移邓州,是时范文正公守南阳。少日,师鲁忽手书与文正别,仍嘱以后事。文正极讶之,时方馔客,掌书记朱炎在座,炎老人好佛学,文正以师鲁书示炎曰:“师鲁迁谪失意,遂至乖理,殊可怪也。宜往见之,为致意开譬之,无使成疾。”炎即诣尹,而师鲁已沐浴衣冠而坐,见炎来道文正意,乃笑曰:“何希文犹以生人见待?洙死矣。”与炎谈论顷时,遂隐几而卒。炎急使人驰报文正,文正至,哭之甚哀。师鲁忽举头曰:“早已与公别,安用复来?”文正惊问所以,师鲁笑曰:“死生常理也,希文岂不达此!”又问其后事,尹曰:“此在公耳。”乃揖希文,复逝。俄顷,又举头顾希文曰:“亦无鬼神,亦无恐怖。”言讫,遂长往。师鲁所养至此,可谓有力矣,尚未能脱有无之见,何也?得非进退两忘犹存于胸中欤。

吴人郑夷甫,少年登科,有美才。嘉祐中,监高邮军税务,尝遇一术士,能推人死期,无不验者,令推其命,不过三十五岁。忧伤感叹,殆不可堪。人有劝其读《老》、《庄》以自广。久之,润州金山有一僧,端坐与人谈笑间,遂化去。夷甫闻之,喟然叹息曰:“既不得寿,得如此僧,复何憾哉!”乃从佛者授《首楞严经》,径迁吴中,岁余忽有所见,曰:“生死之理,我知之矣。”遂释然放怀,无复蒂芥。后调封州判官,预知死日,先期旬日,作书与交游亲戚叙诀,及次叙家事备尽。至期,沐浴更衣。公舍外有小园,面溪一亭洁饰。夷甫至其间,亲督人洒扫及焚香,挥手指画之间,屹然立化。家人奔出呼之,已立僵矣,亭亭如植木,一手犹作指画之状。郡守而下,少时皆至,士民观者如墙。明日,乃就敛。高邮崔伯易为墓志,略叙其事。予与夷甫远亲,知之甚详。士人中盖未曾有此事。

人有前知者,数十百千年事皆能言之,梦寐亦或有之,以此知万事无不前定。予以谓不然,事非前定。方其知时,即是今日。中间年岁,亦与此同时,元非先后。此理宛然,熟观之可谕。或曰:“苟能前知,事有不利者,可迁避之。”亦不然也。苟可迁避,则前知之时,已见所避之事;若不见所避之事,即非前知。

吴僧文捷,戒律精苦,奇迹甚多,能知宿命,然罕与人言。予群从遘为知制诰,知杭州,礼为上客。遘尝学诵《揭帝咒》,都未有人知。捷一日相见曰:“舍人诵咒,何故阙一句?”既而思其所诵,果少一句。浙人多言文通不寿,一日斋心,往问捷,捷曰:“公更三年,为翰林学士,寿四十岁。后当为地下职仕,事权不减生时,与杨乐道待制联曹。然公此时当衣衰绖视事。”文通闻之,大骇曰:“数十日前,曾梦杨乐道相过云:‘受命与公同职事,所居甚乐,慎勿辞也。’”后数年,果为学士,而丁母丧,年三十九矣。明年秋,捷忽使人与文通诀别,时文通在姑苏,急往钱塘见之。捷惊曰“公大期在此月,何用更来。宜即速还。”屈指计之曰:“急行尚可到家。”文通知其言驰还,遍别骨肉,是夜无疾而终。捷与人言多如此,不能悉记,此吾家事耳。捷尝持如意轮咒,灵变尤多,瓶中水咒之则涌立。畜一舍利,昼夜转于琉璃瓶中。捷行道绕之,捷行速,则舍利亦速;行缓,则舍利亦缓。士人郎忠厚事之至谨,就捷乞一舍利,捷遂与之,封护甚严。一日忽失所在,但空瓶耳。忠厚斋戒,延捷加持,少顷,见观音像衣上一物,蠢蠢而动,疑其虫也,试取,乃所亡舍利。如此者非一。忠厚以予爱之,持以见归,予家至今严奉,盖神物也。

郢州渔人掷网于汉水,至一潭底,举之觉重,得一石,长尺余,圆直如断椽,细视之,乃群小蛤,零次相比,绸缪巩固。以物试抉其一端,得一书第,乃唐天宝年所造《金刚经》,题志甚详,字法奇古,其末云:“医博士摄比阳县令朱均施。”比阳乃唐州属邑。不知何年坠水中,首尾略无沾渍。为土豪李孝源所得,孝源素奉佛,宝藏其书,蛤筒复养之水中。客至欲见,则出以视之。孝源因感经像之胜异,施家财万余缗,写佛经一藏于郢州兴阳寺,特为严丽。

张忠定少时,谒华山陈图南,遂欲隐居华山。图南曰:“他人即不可知。如公者,吾当分半以相奉。然公方有官职,未可议此。其势如失火家待君救火,岂可不赴也?”乃赠以一诗曰:“自吴入蜀是寻常,歌舞筵中救火忙。乞得金陵养闲散,亦须多谢鬓边疮。”始皆不谕其言。后忠定更镇杭、益,晚年有疮发于项后,治不瘥,遂自请得金陵,皆如此诗言。忠定在蜀日,与一僧善。及归,谓僧曰:“君当送我至鹿头,有事奉托。”僧依其言至鹿头关,忠定出一书,封角付僧曰:“谨收此。后至乙卯年七月二十六日,当请于官司,对众发之。慎不可私发,若不待其日及私发者,必有大祸。”僧得其书,至大中祥符七年,岁乙卯,时凌侍郎策帅蜀,僧乃持其书诣府,具陈忠定之言。其僧亦有道者,凌信其言,集从官共开之,乃忠定真容也。其上有手题曰:“咏当血食于此。”后数日,得京师报,忠定以其年七月二十六日捐馆。凌乃为之筑庙于成都。蜀人自唐以来,严祀韦南康,自此乃改祠忠定至今。

熙宁七年,嘉兴僧道亲,号通照大师,为秀州副僧正。因游温州雁荡山,自大龙湫回,欲至瑞鹿院,见一人衣布襦,行涧边,身轻若飞,履木叶而过,叶皆不动。心疑其异人,乃下涧中揖之,遂相与坐于石上,问其氏族、闾里、年齿,皆不答。须发皓白,面色如少年。谓道亲曰:“今宋朝第六帝也。更后九年,当有疾。汝可持吾药献天子。此药人臣不可服,服之有大责,宜善保守。”乃探囊出一丸,指端大,紫色,重如金锡,以授道亲曰:“龙寿丹也。”欲去,又谓道亲曰:“明年岁当大疫,吴、越尤甚,汝名已在死籍,今食吾药,勉修善业,当免此患。”探囊中取一柏叶与之,道亲即时食之。老人曰:“定免矣,慎守吾药,至癸亥岁自诣阙献之。”言讫遂去。南方大疫,两浙无贫富皆病,死者十有五六,道亲殊无恙。至元丰六年夏,梦老人趣之曰:“时至矣,何不速诣阙献药?”梦中为雷电驱逐,惶惧而起,径诣秀州,具述本末,谒假入京,诣尚书省献之。执政亲问,以为狂人,不受其献。明日因对奏知,上急使人追寻,付内侍省问状,以所遇对。未数日,先帝果不豫。乃使勾当御药院梁从政持御香,赐装钱百千,同道亲乘驿诣雁荡山,求访老人,不复见。乃于初遇处焚香而还。先帝寻康复,谓辅臣曰:“此但预示服药兆耳。”闻其药至今在彰善阁,当时不曾进御。

庐山太平观,乃九天采访使者祠,自唐开元中创建。元丰二年,道士陶智仙营一舍,令门人陈若拙董作,发地忽得一瓶,封鐍甚固,破之,其中皆五色土,唯有一铜钱,文有“应元保运”四字。若拙得之,以归其师,不甚为异。至元丰四年,忽有诏进号九天采访使者为应元保运真君,遣内侍廖维持御书殿额赐之,乃与钱文符同。时知制诰熊本提举太平观,具闻其事,召本观主首,推诘其详,审其无伪,乃以其钱付廖维表献之。

祥符中,方士王捷,本黥卒,尝以罪配沙门岛,能作黄金。有老锻工毕升,曾在禁中为捷锻金。升云:“其法为炉灶,使人隔墙鼓鞴,盖不欲人觇其启闭也。其金,铁为之,初自冶中出,色尚黑。凡百余两为一饼,每饼辐解,凿为八片,谓之‘鸦觜金’者是也。”今人尚有藏者。上令尚方铸为金龟、金牌各数百,龟以赐近臣,人一枚,时受赐者除戚里外,在庭者十有七人,余悉埋玉清昭应宫宝符阁及殿基之下,以为宝镇;牌赐天下州、府、军、监各一,今谓之“金宝牌”者是也。洪州李简夫家有一龟,乃其伯祖虚己所得者,盖十七人之数也。其龟夜中往往出游,蓝染有光,掩之则无所得。其家至今椟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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