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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个消息,都是在一个磅礴大雪的清晨,余琛听闻搬尸人所讲述的。
时间,已是刀脸与大壮被捉走后的第三天。
这天清晨,搬尸人又将一具尸首送了上来。
听闻他讲,这尸首乃是旱桥一带一卖鱼的老头儿,因为扛不住严寒冷冬,躺在家里,一命呜呼。
卖鱼老头儿无儿无女,唯有一身鱼腥味儿伴一生,还是邻居见他连日未曾外出,心头担忧,上前探望。
结果推门一看,却见老头儿躺在床上,已经僵硬,不知何时断了气儿。
老头儿没有亲眷,自然只有搬尸人出手,将其搬上山来。
但搬尸人走后,余琛站在坟前,望着崭新的木牌,怔怔出神。
他双眼一闭,直视内景,却发现那度人经沉浮不定,再没有那一晚的异象。
一刻钟后,余琛中午忍不住严寒天气,进了屋。
可直至大雪停息,日上三竿,那度人经也再没有浮现任何崭新的文字。
他闭上门窗,取出书卷,一展。
只见那无尽迷雾与怪诞之景上,烟熏一般的文字再度浮现。
【持书人∶余琛】
【司职∶无】
【道行∶无】
【神通∶纸人纸马】
与上一次相比,神通一处多了一项“纸人纸马”,代表着余琛初步掌握了那诡异的纸人纸马之术。
至于其后,那有关于桂鳕鱼的“遗愿”,却随那乞丐魂魄的度河,消失得一干二净。
而当这第二具尸首送上山来的时候,也没有再出现什么别的文字。
坐在吱吱作响的板凳儿上,余琛垂目沉思。
如今,他基本已经理清了这所谓的度人经的作用。
——度化死者。
当余琛作为持书人完成死者遗愿后,书中会给予余琛一些奖励。
纸人纸马,便是他获得的第一个奖励。
也是让那刀脸和大壮铩羽而归的关键。
但这一次,那卖鱼的老头儿的尸首被搬上山的时候,余琛在他坟前站了良久,也没有看到所谓的死者遗愿。
这让余琛心头,有所明悟。
“莫不是只有怀有执念的死者,方才能形成所谓灵愿?方才能被那度人经摄入河中?”
这般猜测,尽管没有确定性的证据,但余琛心头把握,却是八九不离十。
但短暂的失落过后,他又洒然一笑。
“如此也好,至少证明这卖鱼老头儿死而瞑目了才是。”
这般一想,念头通达,余琛站起身,烧火煮饭。
但这世间事儿,巧就巧在,颇为无常。
当余琛执着于灵愿与度人经奖励时,它偏偏不来;可等他念头通达,心头舒畅时,那心悸之感,便又一次浮上心头。
余琛循感而去,推门而出,就看见一道幽光,在眼前一晃。
只不过这幽光源头,却不是那刚下葬的卖鱼老头儿,而是来自清风陵之外。
“有生必有死,人终非命促,昨暮同为人,今旦在鬼录……”抑扬顿挫的挽歌回荡在纷飞大雪之中,凄婉悲凉中带着对生死别离的不舍。
先闻其声,方见其人。
唱词萦绕耳畔,余琛抬头望去,只见陵外,纷纷扬扬的泛黄钱纸随大雪一同洒落。
一名道士模样装扮的老人走在前方,步履浮夸,体态奇异,开路前行。
在老道士身后,身着素衣的老妪白发苍苍,双眼通红,垂泪而泣。
她身旁,一个高大的方脸青年同样脸色悲戚,沉默不语。
再往后,便是几个黑襟大汉,扛着一尊黄木方棺,漠然而行。
在余琛的注视下,一行人走进清风陵中,那抬棺大汉放下棺木,开始挖土;老道士挥舞黄幡,打点鬼神,以求死者之路走得顺畅;那老妪与青年点香燃蜡,磕头跪拜,送别死者。
半个时辰后,下山离去。
只剩下满地烧纸与焚烧后的灰烬。
作为清风陵看坟人,如此一幕,余琛早已司空见惯。
和那执着于吃桂鳕鱼的乞丐与无亲无故的卖鱼老头儿被搬尸人送上来不同的是,清风陵埋葬的大部分死者虽然贫苦,但大多是有家有室之人,自应当有亲眷送其入殓,请来道士开路,踏上幽冥。
这几年来,余琛见过太多这样的生离死别。
但和以往每一次不同的是,今日在他眼里,那崭新的坟头上,一道幽光,明灭不定。
仿佛风中烛火。
余琛心头莫名明悟,这就是那棺中之人,有强烈的未遂之愿。
他心念一动,将度人经卷握在手中。
便见那幽光升腾而起,化作一道黑影,随他进了屋子。
闭上门窗,余琛坐回床榻之上,那身影垂首而立。
仔细一看,他身材佝偻,容颜衰老,一身寿衣,脚不沾地,绝非活人。
而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余琛哪怕是心头微骇,面儿上也不至于再惊恐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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