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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凭宁湛和他那几名不得志的布衣谋士?
能想出如此计策?
而宁湛也感觉到了宁礼琛如炬的目光,他却是毫不在意,垂眸一笑。
那一日,丞相府。
苏轻默摇头道:“六殿下这法子,小女以为不妥!”
宁湛听后苦笑,暗道连闺阁女子都瞧得出他这法子不好。
可他实在是没办法啊!总要先解决上朝一事吧。
谁知,却听苏轻默说道:“小女以为,在过几日,李熏会入京告状!”
“入京告状?”宁湛疑惑出声:“李熏被关在徐州地牢,怎能入京呢?”
更何况,他告谁的状?
苏轻默却是笑道:“于殿下来讲,放了李熏,应该并非难事”。
“放了李熏?”宁湛惊讶道:“那父皇当真是要发怒了!”
到时,他就不是不朝这么简单了,他怕是要去天牢了!
“谁说是殿下放的了?这放李熏的人...”
苏轻默莞尔一笑,说道:“是张海!”
“张海?”宁湛越发迷糊:“张海为何要放了李熏?”
却听苏轻默一字一句道:“二人合作,假装起义,借此升官发财!可事后张海欲杀人灭口,李熏死里逃生,入京告状!”
苏轻默说完,宁湛已经完完全全的震惊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苏轻默,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名闺阁女子说出来的话!
苏轻默此计,简直天衣无缝啊!
若是如此,不止张海会完蛋,举荐张海的宁礼琛...
父皇定会认为,此事是宁礼琛为了让张海坐上徐州知府,而谋划的!
太子在各地安插人手...
可是大忌!
“苏大小姐此计,简直...简直...”宁湛抬手想要扶苏轻默的肩头,却到底是忍住了。
他欣喜道:“简直是完美无瑕!”
而此时,金銮殿上。
宁礼琛简直要气吐血了!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千谋万划设的局,竟会转变的如此之快。
他看向李熏,怒道:“一派胡言!为了一百两黄金你就敢起义造反?”
李熏心里一震,面上极力掩饰着,生怕自己露出一丝的心虚与胆怯。
他定了定心神,苦笑道:“太子殿下锦衣玉食,一百两黄金自然不看在眼里,可草民每月不到五贯钱,每日以馍为食,冬日草席蔽体,一百两黄金,便足够草民,以命相博了!”
朝中不少清流之臣听后互相看看,皆是摇了摇头。
不到五贯钱...
燕宁之大,看似国泰民安,却到底还有许多百姓缺衣少食,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
只见李熏重重磕了一头。
“现在那三十两黄金还在徐州,被草民藏了起来,陛下可派人去看,草民没做过,不愿成为罪人啊!草民已将那三万起义军安抚,只求陛下能饶了草民一命!”
“你有什么证据!”宁礼琛厉声道:“欺君之罪,可是要砍头的!”
“若非如此,草民怎敢造反?又怎能逃出徐州地牢”。
李熏声嘶力竭道:“陛下!草民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那些灾民们也是陛下的子民啊!他们流离失所,已饿死病死无数!求陛下,饶他们一命吧!”
众人见此也是暗暗点头,这李熏一脸大义,句句在理,倒不似作假。且若非张海放之,李熏怎么可能逃出地牢。
假装起义,当真罪不至死,至于误杀张海...
倒是做了件好事!
而燕宁帝的脸色阴沉的要滴出水了。
若事实如此,当朝太子一手策划,他还派人杀尽灾民,岂非成了那麻木不仁,冷血无情的暴君么!
许久,燕宁帝看向下首,冷声道:“周卫!”
一名武将立刻上前两步,恭敬道:“臣在!”
“即刻率虎骑营与李熏一同,前往徐州劝降起义军,肯归顺者,仍是朕的子民!”燕宁帝厉声道:“执迷不悟者,杀无赦!”
此话,便是不主战了!
陛下说...
劝降,而非镇压!
周卫立刻明白了。
“臣领旨!定不辱使命!”周卫朗声道。
而跪在一旁的李熏也是松了一口气。
既然让他前去劝降,若能将功赎罪,那自己这条命,便是保住了。
“草民多谢陛下!”
宁礼琛见此缓缓闭上眼睛,极力压制着快要控制不住的怒火和杀意。
他心里明白,父皇已经相信了李熏,那么自己...
果不其然,只听燕宁帝沉声道:“丢失的物资太子继续找寻,何时找到了,何时再入宫吧!”
说完,燕宁帝连退朝都未宣,就一甩衣袖离开了金銮殿。
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陛下竟是连‘家’都不许太子回了,可见是何等怒极。
赶紧下跪,颤声道:“臣等恭送陛下”。
而宁礼琛猛然睁开眼睛。
何时找到何时入宫!
也就是说,自己连皇宫都不能进了,东宫都不能回了!
整个大殿之上,只有宁湛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笑了。
太子继续找寻...
也就是说,自己不必找了!
太子皇兄啊,你怕是做梦也没想到,这一次,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吧。
本殿倒要看看,你是多久才能回宫呢!
哈哈哈!
那日回府,宁湛便将此计告诉给了平文瑞...
“妙啊!妙啊!”
平文瑞站在宁湛身旁,满眼的惊叹和欣喜。
他赞赏道:“殿下此计一举数得,算无遗策,当真是妙啊!”
饶是平文瑞这般沉稳的一人,也是惊喜的来回踱步,满脸宁湛终于开窍了的神情。
许久,他停下脚步道:“殿下此计定能重创太子,但要稍作改动!”
“改动?”宁湛疑惑道:“如何改动?”
平文瑞说道:“李熏,要杀了张海!”
“杀了张海?”宁湛惊讶道。
苏轻默所言是,张海反悔,李熏告状!并无…李熏杀死张海一说。
平文瑞却道:“张海一死,李熏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了!”
“可...”宁湛犹豫道:“张海就是不死,他也不敢来京城伸冤啊”。
难道他敢对父皇说,他是太子的人,根本没与李熏合作么?
勾结太子欺君,也是死罪!
“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安全的!且…”平文瑞严肃道:“事关重大,在下要亲自去办!”
此局李熏是重中之重!若不能骗过李熏,便是空话一场。
那日,徐州地牢。
李熏灰头土脸,一蹶不振的蜷缩在角落里,回想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心里五味杂陈。
他本是邻城人士,这一场水灾害他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好不容易逃到徐州,谁知,没有施粥分粮,只有拳打脚踢。
每天都有人饿死病死,被官兵打死…
无路可走之下,竟有人提议造反!
他并不想造反,他只是想要一口饭吃,想要一条活路而已!
可朝廷…偏偏不给!
‘咣当’一声,回忆被打断,正是对面牢房又被关进一人。
“兄台,我叫平钊,偷东西进来的!你呢?”
李熏抬了抬眼,并未做声。
说谁知这人竟从衣袖中拿出个苹果,直接滚到了他的牢房外。
李熏动了动干裂起皮的唇,心里是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许久,他终于是蹒跚走向铁栏,伸手拿来,用那比苹果还脏的衣袖擦了擦,放进嘴了咬了一口。
不算甜,也不酸。
可这满嘴的苹果汁液,却让他鼻子一酸。
“多谢...”他沙哑着嗓子说道。
“客气啥!”平钊摆手道。
“你偷了什么?”许久,李熏问道。
“苹果!”平钊笑道。
李熏一怔,看了看手里的苹果,眼眶霎时泛泪。
原来都是为了果腹啊。
“你呢?”平钊随意道:“为什么抓进来的?啥时候放出去啊?”
李熏苦笑一声,沙哑着嗓子道:“造反,放不出去了”。
“造反?”平钊惊讶道:“可是之前,造反的那些邻城灾民?”
李熏无力的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若非活不下去,谁愿意造反呢。
平钊却愤愤不平道:“徐州知府贪婪成性,剥削百姓,殴打灾民,若是我,我也反!”
李熏震惊的看着李钊,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一番话来。
而后,却听他继续说道:“新任知府张海也不是好东西,上任后大肆敛财,更是强抢民女,荒淫无度,简直是畜生!”
李熏有些惊讶,他便是被张海抓进来的。
这些当官的臭味相投,果然都是一丘之貉!
“兄台”,平钊感兴趣道:“快给我讲讲,你们是如何造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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