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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说的随意,仿若再聊家常便饭一般,可苏轻默却如何也无法想象,这男子究竟是何身份,竟是将杀害当朝太子,说的如此轻松肆意!
半晌,苏轻默却道:“不!”
“我虽不知公子到底是何身份,但我相信,公子有这个能力!只是公子不知小女与宁礼琛之间...”
苏轻默垂眸道:“我与宁礼琛血债累累,定要亲自报仇!”
这人已经猜到自己要做什么了,在隐藏下去,也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苏轻默抬眸看向夜迁沉,一字一句道:“我借助于公子,却不想依赖于公子!”
她感谢这人再三相助,却不能事事都求助于他,她所谋之事并无捷径,也绝不妄图捷径!
夜迁沉这才抬眸看向苏轻默。
只见眼前之人墨发如瀑,青丝微乱,琉璃丹唇轻抿,一双眸子亮如星辰,如霞映清塘,月射寒江,正有些倔强的看着自己。
心下微动,夜迁沉别过眸子,沉声道:“徐州事成,明日会有场好戏”。
苏轻默先是一怔。
这般快么。
勾唇一笑道:“明日太和门赏画,小女突染风寒,无法参宴”。
而后她忽然看向夜迁沉,蹙眉道:“对了,上次栎赋斋一事,宁礼琛怕是要记恨上公子了...”
夜迁沉听后却是神色不变,沉声道:“狸狌,东西跳梁,死于罔罟”。
“咳”,苏轻默险些呛到。
这人竟把一朝太子比作狸狌,言下之意,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苏轻默也不客气,拿起面前的热茶轻抿,含笑道:“公子,言之有理!”
入夜。
冷风逆行,愈发寒凉,此时的京城浓云绵延,月色无光,京城的街道上早无人烟。
静谧之中,似是绳线紧绷的细微声响传来,循声望去,一座屋顶之上,竟是一团红光闪烁,诡异骇人。
紧接着,第二团,第三团…
竟是团团火焰出现在屋顶之上!
仔细看去,才发现几名黑衣人手执弓箭,紧紧拉着弓弦,而那锋利的箭头上裹着燃烧的棉布,直指对面的...
清风餍!
‘砰’。
那带火的利箭势如破竹,带着呼啸的风声向清风餍飞去,射箭的黑衣人蒙着黑布,却可见眼角微动,显然,是在笑。
烧清风餍而已,对他来讲,太过简单!
而后,‘唰、唰’的声音接二连三传来,一支支带火的利箭飞射而去,四人放下弓箭,只等着看清风餍燃起熊熊大火,被湮灭其中。
可谁想到,仅片刻,几人眼角的笑意便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
是惊恐!
那带着惶恐的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他们都未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见那几支箭在清风餍门前纷纷落下,箭头落地,火焰燃尽而熄。
“这...”几人震惊的看着那几支箭,不可置信道:“怎么回事?”
却正在这时,为首射出利箭的黑衣人只感觉脖颈一凉,耳边便传来了一道声音。
“箭法,太差!”
那声音如同地狱而来,却似乎在笑。
还未等那黑衣人反应过来,那抵在他脖颈的匕首,便抽走了。
“啊....”低微又沙哑的‘啊啊’声传来,却是在也发不出一个字了。
直至身子倒下,滚落屋顶,这人的眼睛都没有闭上,而那眼里,满是恐惧。
另外三人终于是反应过来,只见黑夜之中,一名男子正把玩着银色匕首,他并未蒙面,天生一双笑眸,那唇角勾着,正如同...
看着猎物一般的看着他们!
心下一震,三人来不及细想,便抽剑而去。
却是...心惊不已!
仅三个回合,便又是一名黑衣人滚落屋顶,连挣扎都没有一下,便没了气息,
另外两人见此也终于明白,来人根本是武功绝顶,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二人只得后退数步,飞身而下准备撤离。
只可惜,双脚刚刚落地,那人便也到了近前,只听一声闷哼,长剑已然刺进了一名黑衣人的小腹,疼的他浑身发抖。
仅剩的黑衣人来不及惊讶,他飞快向幽暗的街道跑去,谁知仅跑出数步,便忽然一顿。
‘砰’的一声,黑衣人如断了线的木偶般倒在地上,心口处,赫然插着一把匕首!
那人笑意更浓,低头,看向脚下那被刺中小腹,蜷缩在地,却还未死的黑衣人,笑着说道:“记住,我叫莫愉!”
莫愉莫愉,与其名讳相反,这人的嘴角始终挂着些许笑意,似心情愉悦,却总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那黑衣人痛苦的躺在地上,瞪大了眸子看着莫愉,而后身子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声息。
莫愉含笑蹲下,在那黑衣人的怀里摸索了几下,拿出一块令牌,看了看上面的字,笑道:“燕宁太子,宁礼琛!”
而后,便起身大步走进了清风餍。
第二日,太和门。
昨夜浓云密布,今日宫宴倒是晴空万里,此时宁可瑶与宁依岚正在画台作画,众人屏息看着,心思各异。
宁礼琛却是看向了苏远鹤的坐席。
苏轻默突染风寒,来的便是二小姐,苏心娩。
宁礼琛脸色越发阴沉。
那日,苏轻默竟敢...
竟敢对他用迷药!
他醒来以后,整个东宫哪里还有苏轻默的影子了?
而他的暗卫竟无一人发现苏轻默离开了!
可这怎么可能?
如此也就罢了,偏偏还祸不单行,诸事不顺!
昨夜他派人火烧清风餍,本以为轻而易举,可谁成想,他的人至今未归!
而后他又派两人前去查看,竟也是一去不回。
六名暗卫,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想到那日在栎赋斋...
一个京城的酒楼罢了,为何会有如此高手?
看来,他是该好好查一查清风餍了!
而此时,对面的苏心娩一身碧水青色长裙,娥眉淡扫,桃胭染颊,正烟波渺渺的看着他。
上次棋擂,宁礼琛忽冷忽热,让她患得患失,心灰意冷,可谁知刚一落座...
却见宁礼琛看了过来!
霎时,那怅然若失的眸子如重新燃起希望一般,满是欢喜。
一个人下意识的关心和在意,又怎能作假呢?
若殿下心里无她,又怎会看她呢!
却是不知,宁礼琛哪里是在看她,不过是在看,属于苏轻默的位置罢了!
正在这时,只听一声惊呼…
宁可瑶的画纸,竟…燃烧了起来!
宁可瑶吓了一跳,后退几步惊讶的看着画纸,只见她刚画到片片梅瓣,那画纸竟是忽然燃起了火苗!
她的画,自燃了!?
暖风吹拂,眨眼间,一张画纸便燃尽成灰。
众人看着,无不诧异哑然,脸色最不好的,便是上首的皇后了。
自燃!怎么可能?
她咬牙看向宁依岚,北祈使臣在场,陛下断然不会‘家丑’外扬,同意彻查的!
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了!
而宁依岚也是满脸惊讶,心疼道:“四皇姐这画...莫非是今日天气太热,骄阳似火,这才自燃了么?”
宁可瑶白了她一眼道:“这骄阳莫非长了眼睛,单晒着本公主的画?”
骄阳似火,宁依岚的怎么没事?
宁依岚却是拿起自己的画纸,惋惜道:“既然如此,岚儿也不独画!”
说着,只听‘嘶’的一声,她竟是将画纸一撕为二,亲手给毁了!
江贤却惊讶道:“五公主画的,可是鼓原山?”
北祈名山,名为鼓原,以南北为界,南边积雪皑皑,北面绿树成阴,因此着名。
宁依岚有礼道:“江大人好眼力!可惜岚儿只是听闻过鼓原山的奇景壮观,画不出其神韵”。
江贤赞道:“五公主从未去过北祈,竟能画的如此磅礴,这般毁了,倒是有些可惜了”。
“江大人过奖了!”宁依岚柔声道:“赏画虽是不成,可今日风朗日明,不若以曲应景,弹奏一曲,四皇姐意下如何?”
这话一出,宁礼琛猛然抬眸,如利剑般看向了宁依岚。
原来在这等着瑶儿呢!
这时,皇后对下首众人说道:“各位小姐也都各有风采,谁愿上来一画?”
好个宁依岚,如意算盘打得不错,瑶儿对琴曲一窍不通,如何能当众弹奏?
倒不如让众人都上来作画,定有人能将宁依岚的画技压下去。
还未等燕宁帝做声,宁毓便起身说道:“母后所言极是,不若让各位小姐上来作画,岚儿和瑶儿抚琴一曲,可谓琴画酒赋,岂非快哉”。
燕宁帝颔首道:“就如毓儿所言吧!”
和亲一事不可再拖了!无论谁嫁去北祈,都是他燕宁的公主。
无论是谁...
都可!
很快宫女们便抬来了一张焦尾,宁可瑶看见那琴,只觉得头疼。
倒不是怕人前丢脸,左右她就是不喜欢这些,主要是...
怕她一曲奏毕,皇兄会当场过来掐死她!
宁依岚看见她那生无可恋的神色,笑了。
她早便让人在宁可瑶的墨里加了磷粉,正值午时,烈日当空,磷粉涂在那宣薄的画纸上,不燃就怪了。
而她要让北祈使臣知道,琴棋书画,宁可瑶样样不行!
而苏心娩则是眸子一亮,起身道:“小女愿画一副‘公主抚琴’的美景,为宫宴助兴”。
她看向宁礼琛,别有深意道:“小女定将两位公主的风姿,展现出来!”
虽说是‘两位’,可宁礼琛却听得明白,苏心娩势必会倾向...
宁可瑶!
事已至此,瑶儿是躲不过去了,倒不如出奇制胜,将北祈使臣的注意力,引到苏心娩那画上。
这般想着,宁礼琛开口道:“苏二小姐乃京城才女,作画自然是极好的”。
苏心娩勾唇一笑,走到画台前,提笔,落下,不见丝毫紧张。
而同时,宁依岚一笑道:“不知四皇姐要吹箫,还是抚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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